大丫啊,你投错胎了,阿娘对不起你啊,你阿婆要把你卖去脏地儿换银子了啊!
阿娘没本事啊,阿娘不活了,不活了!”
丹娘每说一句话,都是在村长和村老们的神经上翻转跳跃。
“大丫,咱们娘俩没有好命,不活了,咱们不活了,”说着,丹娘就抱起大丫,边走边说:“咱们娘几个活不下去了啊,走,家去,阿娘带你们几个吃顿饱饭,咱们就去投河。
咱们干干净净的去死,可不能去那等儿脏地儿啊。”
丹娘抱着大丫就往外走,还是村长使了眼色给自家的婆子,才有人上前一左一右的拦住了丹娘。
这要是在自己的村子里,不管是有人投河自尽,还是有小女娘被人卖去脏地儿,它就都听着不好听啊!
出了这种人伦惨剧,人们不得说是他这村长没能力,连村里这点子事儿都管不好?
“去后头把孙狗子(孙父)一家子都给我叫过来!”
沉着脸的村长发了话,自有那脑子活泛的,扒拉着去后头找人。
躲在后头,想着不必出头,就这么闹过就算完的孙父、孙大郎和孙二郎父子三个就被人纠到了前头来。
“这会子知道闭嘴了?
刚才你们家里头的婆娘在闹腾的时候,你们怎么不知道出来管管?”
村长和几位村老坐在椅凳上,看着站在前面耷拉着脑袋的父子三人,以及梗着脖子站着的孙母,还有蹲着身子仍旧抱着大丫痛哭的丹娘,一脸难看的喝骂道。
“好了,赶紧的,说明白事儿,快到晌午了,大家伙儿还都等着吃饭食呢。”
丹娘见没人开口,就呜呜咽咽的说了出来:“......她要把我的大丫卖去那等脏地儿去,就为了多卖几个钱,送二房的儿郎去读书。
学堂里的先生要知道自己得的束修竟然是自己收的学生卖了自家阿姐得来的,也不知道这样儿没心没肺的学生,先生敢不敢收!
这样儿的事儿,不得带累的咱们村里其他去求学的娃子啊!”
“大嫂,这话可不是这么说的!”
一直带着孩子在后头看戏的孙家二郎的媳妇赶紧出来澄清:“俺可不知道要卖人的事儿。”
二郎媳妇摆着手,力证自己的无辜来。
可孙母哪里能让所有的祸事都赖到她头上去?
“好啊,你个就知道得便宜的不要脸的东西!
还不是你在我耳边说,家里的儿孙要有前程,就得读书去。
又说大房都是丫头,反正将来都是要嫁出去的,还不如早些卖了钱,留着给你儿子读书用!
现下事发了,你竟想出来当好人来了!
那不能行!”
说着说着,孙母和二郎媳妇就吵吵起来,吵着吵着竟是也要动手。
而孙父和孙大郎孙二郎这会子,是连一个屁都不敢放的,就那么耷拉着头,一句话也不说。
最后,还是一位村老颠了颠自己的拐杖棍子,村长才示意自家婆子赶紧拉开孙母和二郎媳妇,村长就对这位村里现下年纪最大的村老说:“五叔祖,这事儿你怎么看?”
孙家五叔祖往丹娘那边看去,“你这孩子,想要如何?”
丹娘抬起头,斩钉截铁的说:“五叔祖,这日子过不下去了。
指不定回头我和丫头们的饭食里就有老鼠药,后个儿就能被推进河里一命呜呼。”
村长皱着眉,实是没想到丹娘能说出这种话来。
“我和孙大郎这日子过不了了,我要和离!
我要带着丫头们和离!
我们不可能再在孙家过下去了,不知道哪天,孙家说不得要把我们娘五个都卖到脏地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