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迟仰头大笑出声,他缓缓从地上站起,居高临下得看着迟华燃,“如你所愿,她走了。”
迟华燃痛苦得摇着头,想要站起来却踉跄两下又重新跌坐回去。
“不可能!不可能!……她要看着我死的……我还没有死……她不会死的……”
“她那么恨我……怎么会死在我前面……”
迟华燃口中的每一个字都让迟迟觉得恶心,他从未这样恨过一个人。
迟迟冷冷得笑着,手里的枪就对着迟华燃的额头,只要他扣下扳机,迟华燃便会应声毙命。
“你毁了她的一生。”
“她还未年过半百,她还未好好享受生活,你便夺走了她的生命。”
“流着你的血,让我太恶心了。”
迟迟的话于迟华燃来说,就像是将他的伤口硬生生扯开后又在上头淋下的滚烫的水和雪白的盐,疼得他钻心蚀骨,疼得他浑身抽搐。
他整个人紧紧贴在墙边,狠狠颤抖着,好一会儿他才张合着那惨白的嘴唇,喃喃道,“你把她……葬在了哪里……”
迟迟笑了下,眼神冰冷。
“你不配知道。”
迟华燃仰头看他,突然笑了出来。
“你也恨我吧,和她一样……”
“你和她长得太像了……真的太像了……你们都一样,都用那样的眼神看我……都看不起我……”
“可我做错了什么?我娶张黎,我拼命打仗,我放弃一切,就是为了给她好的生活……我做错了什么……”
迟华燃的话让迟迟的瞳孔放大,双手颤抖起来。
他突然快步走向迟华燃,狠狠将他的脸踩在地下,面容狰狞,“你从来都不是为了她!你是为了自己的野心,为了自己所谓的宏图大业!”
“我告诉你,你就是错了!你这一生都对不起她!别再用你肮脏的臭嘴来做虚伪的忏悔!”
迟华燃被他踩得吐了口血,他紧紧皱着眉,浑身抽搐,鲜红的血就从他的嘴角流下。
“杀了我,开枪杀了我。”
他的话似是刺激了迟迟,迟迟蹲便用枪抵住他的太阳穴,咬牙切齿道,“你以为我不敢吗!”
迟华燃微微侧头看他,似笑非笑。
“想不到……我会栽在顾深手里,又死在你手里……”
“恐怕你一开始同意嫁到顾家,就是为了这一天吧。”
“你盘算了这么久,牺牲了这么多,现在就开枪打死我,做个了结吧。”
门外的顾深听到他的话,脸色顿时煞白。他禁不住要上前,却又顿住脚步。
迟迟方才受了他的刺激,此刻渐渐恢复了清明。
他伸出舌尖舔了舔唇,双目血红。
“你配死吗?”
“你就用这余下的每一天,享受你曾对她作的恶吧。”
迟迟说着便缓缓起身,他坚定得执枪,对着迟华燃的左腿开了一枪。
那枪的后坐力的确强大,迟迟险些没有站稳。
他退了两步,看着迟华燃痛苦得躺在地上嚎叫着,那小腿的伤口正往外冒着血,迟迟头一次感觉到了这种嗜血的快感。
他再次拿起枪,对着迟华燃的右腿毫不迟疑得扣下扳机。
枪声再次响起,迟华燃整个人已快要昏迷。
看着地上的血染开大片鲜红的颜色,迟迟轻轻笑了。
他慢慢靠近迟华燃,眼神冰冷。
“好好享受吧。”
“到你死的那天,你我之间的孽缘才算了结。”
迟迟说完便转过身了,顾深分明看到他的眼角有泪。
看着迟迟走了出来,顾深上前握住他的手。
那扇石门缓缓被关上,迟迟的心也慢慢恢复平静。
他仰头看着顾深,眼泪一下子便掉了下来。
“顾深……”
“我开枪了……”
“我的手上好多血……”
顾深轻轻握住他的双手放到嘴边,吻过他手上因紧握手枪而泛起的红。
“我在。我在。”
“没关系,没关系。”
许是压抑了太久太久,许是心里太苦太苦,迟迟一下子扑进顾深的怀里失声痛哭。
他的眼泪掺杂着他身上沾染到的迟华燃的血迹一同蹭到了顾深的外衣上,顾深却任由胸前潮湿一片也未松开他。
迟迟并不知道,他的每一滴眼泪都像是利刃一般刺穿了顾深的胸膛,将他原本坚硬的心剥开铠甲,在他的心口上一遍遍凌迟。
顾深不知道从今往后他能否放下,能否幸福。顾深只知道,自己再也没办法离开他一步。
为了他哪怕片刻的笑,顾深也愿意付出生命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