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是谁设下禁制,帮他们遮掩自身气息吗?”
“又是试探?还是……想震慑?呵呵,老夫确实已经被震慑到了,你们背后,绝对站着绝顶强者啊。”鬼先生心里有点不是滋味,苦笑摇了摇头,旋即后退一步,对着孤辰的背影拱手道:“少爷,我的生死都被你掌握在手里,其实……不用这么试探我的。”
“是吗?”孤辰转身,静静的看着鬼先生,“可我还是不敢真正相信,一个飞升境大能,竟会安安心心受制于我这么一个小毛孩儿,所以你放在我手里的那点把柄还不够。”
鬼先生还想解释,便见孤辰摆手,诡异朝他笑了笑,“但是现在,我才敢彻底相信你。”
什么意思?鬼先生发现自己是越来越搞不懂孤辰了。
“因为,你已经被我下毒了,能够让飞升境强者毙命的毒。”孤辰的笑容很天真,但并不无邪。
……
“天,要下雨了。”
执法司内部,一道幽幽的声音从地底黑暗的牢房中传出。中年男子双目无神,眼中甚至充斥着死意,他抽了抽鼻子,嗅着空气中淡淡的雨腥味,那是每次下雨时,都会出现的味道。中年男子正是廖盛言,自从他的修为尽废,被丢到这里之后,就变成这样子了。
“不是天要下雨了,而是……天,已经下雨了。”
黑暗牢狱中的过道上,不知何时,突然多出一位白发老者,老者静静打量站在床上的廖盛言,眼中没有丝毫温度。听到老人的声音,廖盛言充满了死寂的双眸上逐渐荡起涟漪,这道声音……很熟悉,但又很陌生。
廖盛言缓缓转身,眯起眼睛仔细盯着来人看了好一会儿,待看清来人的面容后,他古井无波的眼眸陡缩,连忙跳下床铺,扑通一声便朝老人跪了下来,“老祖,求老祖做主啊,我好惨,一身修为被废,而且还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牢狱中,求老祖让我出去。”
“谁伤的你?”来人,正是镇妖关的陈家老祖,陈枬。
“谁?”廖盛言眼中流露出一股茫然神色,下一刻眼神忽然变得焦急,而后变得狰狞,“谁呢?谁?我怎么记不清了?谁?”
越到后面,廖盛言的声音越大,甚至咆哮起来。
“桀桀,小子,你的声音太大了,老子不喜欢。”过道更深处,一间黑暗牢房中,陡然传出一道没有丝毫感情但尽带威胁之意的声音,“声音太大,将执法司那群厉鬼引来,我会杀了你哦。”
这道声音听起来平平无奇,但仿佛充斥了邪意,让廖盛言感觉自己的心脏仿佛被人攥住了一般,脸部肌肉一紧,不敢再发出任何声音。
过道上,陈枬扭头,望着过道深处那间刚刚传出声音的牢房,仿佛能透过黑暗,看清里面的东西。
“闭嘴。”陈枬嘴唇微微蠕动。
砰。
轻飘飘的两个字,话音还未落,便直接令方才说话的那位囚犯身形倒飞,狠狠撞在墙壁上。
“咳咳,”深处的牢房中,那位囚犯像是在不停咳血,再也不敢说话。
“仔细想想,是谁废了你的修为?”陈枬回头,继续看着廖盛言的眼睛,仿佛能够从廖盛言的眼睛中看到什么东西。渐渐的,廖盛言的瞳孔不断扩散,眼眸中的血丝也在不断蔓延,突然,他的拳头狠狠握紧,指甲直接扣进肉里,鲜血顺着拳头的轮廓弧度一滴滴滴落下来。
一息后,陈枬的身影消失不见,牢房中多出一个只会傻笑痴言的廖盛言。从这一刻起,他彻底废了,不仅是修为被废,更是被废了精神,一代教习,自此只能沦为痴呆。
夜里,执法司庭院内。
榷野看着雨水肆意打在小院中,这座小院,他已经呆了不知道多久,庭院中,那株梅树依然开花,傲然挺立于冰冷刺骨的雨水中,不见凋零。可是无论雨下的有多大,雨水都进不到榷野身前九尺内。九尺之内,宛如真空地带,除了空气,再无任何东西。
“你不该在我执法司动手,”榷野缓缓道。
陈枬强行按捺住心中恐惧,不知怎么回事,每次面对这个老人,他都会产生一种没由来的恐惧感,那种恐惧感,让他感到十分无力,哪怕他已经是飞升境一层的大能,但在面对这位的时候,还是会感到深深的无力。
这就是差距。弱者与强者之间的差距宛如天地一般,但是,强者与强者之间的差距也可以有天堑之深。
这一刻,陈枬又记起来了,不知道是多久远之前,也许是上百年前,或者是上千年前?他忘了,但那件事他记的很清楚。当时,他刚迈进飞升,即将代替家族前往镇妖关镇守一方。那时,本族老祖,也就是他的老祖,跟他说了一句话,一句让他迄今为止都还记得清清楚楚的话:不要触怒榷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