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这几个乡巴老开眼,白子蕲很难不带上自豪的语气:“法器内部自成体系,地面与浮岛,浮岛与浮岛之间,都可以无视距离自由传送,称作‘惊鸿渡’。”
即便贺灵川早有心理建设,此时也作声不得。
换作寻常人等,这时大概就要心生膜拜。
其实他一转头就能看见,许多翻坝而来的旅人就在路边跪下,对着半空中的浮空岛喃喃祷告,行五体投地大礼。
至少他还做不到这一步,膝盖太硬跪不下去。
好半天,他才轻声问道:“这么庞大的法器,每天要消耗多少玄晶?”
这才是重点!他自己打理一具金甲卫士都觉得不堪重负,灵虚上城这么硕大无朋的法器,每天吃用的能量,可以让吞金兽都羞愧自尽了吧?
白子蕲笑道:“灵虚上城的基座是悬斗石,非本界之物,原本就能浮空,它的充能另有途径,你后面会听说的;真正耗能的是‘惊鸿渡’,视人员货物进出数量而定,每天打底要消耗掉五百多斤下品玄晶,上不封顶。”
奢侈,太奢侈了。
浪费,太特么地浪费!
贺灵川想起自己身上那三块玄晶,还是冒着生命危险查桉子,才从伏山越手里得来。
真是土包子没见识啊,当初就应该多要!以他现在趟的这池浑水,要个三百块都不嫌多。
再看孙孚平,直到战死盘龙沙漠,随身遗物里也不过只有几块中品玄晶而已。
那还是堂堂一国的国师。
谁能想象,灵虚上城每天雷打不动耗掉五百多斤下品玄晶,只不过是支付交通费用而已。
看着他脸上的感慨,伏山越满意了:
“走,进城去。”
白子蕲也是笑而不语。
这少年再聪毅机敏,毕竟出身小国,眼界和阅历怎及得上真正的灵虚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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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看灵虚城就觉其庞大,等人们走进去,才发现自己如同滴水入海,眼前一片浩瀚茫茫。
四个辅城就是四个大区,白子蕲带人从南离区进入后,就与伏山越挥手作别。
他要把犯人押送天牢,然后在天黑前赶去北边的墟山述职,行程非常紧迫。好在都云使沿途都有人接送,这时就有一辆驳兽马车停靠过来。
囚犯上车,都云使和手下们骑马,转瞬绝尘而去。
贺灵川还注意到,白子蕲的座骑灵鹿脖颈上挂着个澹金牌子,边上的车马纷纷给它让行。伏山越解说道,这是给公务人员座驾配备的“急行令”,持有此令才能在灵虚下城的大路上全速疾行,否则主干道上全都限速,超限就要挨罚。
就算是辅城,主干道也能容八辆马车并行。但灵虚城的客流量实在太大,主路上车水马龙,几乎没有多少空隙。若无急行令,大伙儿都只能按序行驶。
贺灵川看向伏山越:“别说你没急行令。”
进城这么会儿工夫,他就看见两三批挂着急行令的人马了,在主干道上飞奔急驰,众人避让唯恐不及。
那都是鲜衣怒马的年轻公子,带一群奴仆前拥后簇,呼笑来去,根本不像公干人士。
伏山越嘿嘿一笑,从储物戒里摸出个牌子,挂到座骑脖子下:“那必须有,驾!”
贺灵川摇摇头,大角岩羊不用他催促就放开四蹄,紧随伏山越穿行在车流当中。
路上常有一种驮兽奔驰来去:
白尾犴。
这其实就是巨型驼鹿,头上长着板状叉角,肩高近八尺,背肌格外发达。
贺灵川常常见到两头白尾犴并驾拉车,并且车厢也是特制的长长一截,后面有挂钩,显然还能加挂。
每隔数百丈,路边就竖个绿木牌,上面用白字写着地名。
牌子边上,经常站着神情木讷、面无表情的平民。
木牌边上如果有人等候,白尾犴就会停下来,等人上车。一节车厢满员可载二十三人。
呃……贺灵川看得一愣一愣,这不就是公共交通吗?
他指着鹿车道:“这是谁都能坐?”
“给钱就行,但得跟陌生人挤一辆车,大概一刻多钟就有一辆过站。”伏山越看了一眼,见怪不怪,“方便泥腿子出去打工干活儿,他们都是早出晚归。”
白尾犴拉车只按固定线路行驶,不需要额外的驾驶员。但鹿车只在同城通行,如果想去灵虚主城或者其他辅城,就得换乘。
这会儿快要天黑,贺灵川随意观察,发现路上的鹿车基本满员,坐不下的就得挤着、站着。
幸好驼鹿力大无穷,耐力又好,超载个十来人根本不算事儿。
对一个巨型城池来说,规划设计中的重要一环就是公共交通。若没有这种鹿车,打工人哪里能便捷地跨地流动?
七百万常住居民,再加上无数外来流动人员,时刻考验一个城市的承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