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公示栏边，看到一个公告：

“青云镇告全体居民：

本镇居民刘某杰，烹杀兔子一只并食用，罚款风铜一斤，并警告一次。

望所有居民引以为戒，勿食用守护兽。

青云镇镇长：赵宇先。”

在那公告上还有涂鸦，写着：

“那人是刘浩杰，他吃了不止一只。”

“镇长也吃了，我见过。”

“此乃乱政，望镇长早日改正。”

为吃没吃兔子计较，看来生活不错。

像这种的小镇，在峨眉山数不胜数。在每个平静的湖边，在适合居住的河边，都聚集了很多这样的小镇，有些甚至扩大成了城池。

桑天子问：“玉兔是不是来过？”

嫦娥不知道，说：“没听说。我的那些消息，还是赵师叔来之时讲的。”

桑天子说：“十有八九她来过——不过这规矩不太好，不准吃兔子，久而久之只会造成兔子泛滥成灾，到那时，反而会让她跟着遭殃。”

这就跟袋鼠泛滥一个道理。

一味地保护，可不全是好事情。

嫦娥说：“可她是守护神兽，还要吃她？”

她喜欢兔子，反对别人吃。

桑天子说：“不得滥杀即可。兴盛跟泛滥是两个意思，人太多也要治理！”

嫦娥说：“可否等真的泛滥再说？”

“嗯？”桑天子听到这奇葩的要求，“也行，如果你不嫌麻烦，也可以设定个规矩，规定每平方公里的兔子的数量，多的话，就得另外找地方，或者放开食用，以防止泛滥。”

“兔子很温顺，不会成灾的……”

嫦娥如是说，如是相信。

这些年来，她可没听说哪个地方兴盛而后衰落，是因为兔子泛滥。

桑天子说：“好吧，等成灾再说。”

这毕竟不是什么急事。

看看河流，看看城镇，一些都很好。

他顺着河流，来到十万里湖边。

湖很大，水很多，但不算深。这里是人造的湖，水深九米，连行船都有限制。

湖上远远看去，不算是水。

这是神仙居住的地方，神仙移山倒海不在话下，移来山水做岛屿。

那片湖里，一片一片的。

湖边密密麻麻的房子。

为了抢占好地方，好多房子建在水里。

就算元婴期修行者，也能伐合抱之木做支柱建房，而山中，那样的树比比皆是。

多的甚至侵入水中数十里。

看到那么多房子，桑天子暗自计算人数。就眼前这一大片，得有好几千万吧——而这样的地方，在这湖边到处都是……

桑天子还以为地仙界很荒凉。

来这里才看到，竟有那么多的人。

地府的那么多幽灵合理了。

正思索呢，几个道士匆匆飞过，说道：“快，玉兔大人拍到仙子抚琴，正在演放。只有三天，只有三场，去晚了，赶不上拍卖……”

桑天子颇为奇怪，追上去问：“冒昧问道长，你说的仙子，是哪位仙子？”

“当然是嫦娥仙子，不然还能是谁。”

“啊？”桑天子似笑非笑，“你说的拍卖又是怎么回事，难道要进去还很不容易？”

道士边飞边说：“一听你就是新来的。这儿谁不知道，玉兔大人的拍卖会，是最热门的拍卖会，连天庭的大仙都会来拍卖。你可知道上次最高价是多少？四亿两精金。”

“这么高，谁出了这么高价。”

“说起来，此人乃是个大人物，他就是财神爷赵公明的弟子陈九公陈老爷。听说这峨眉山曾是财神爷的洞府，他在这占着份儿呢！”

“那最少的价格是多少？”

“越往后越低。第三天，一百万两也能进去。再低的就没了……”

“这么贵，那玉兔很有钱呦……”

“这话说得俗了。玉兔大人乃仙子近侍，因知世间修士对仙子琴音的向往，故而才为天下谋福。大人岂是贪财之俗人？”

“是吗？”桑天子简直要捧腹大笑。

“你这小道士，言谈之间皆是利，非吾知音。你快快离去，不得与吾等同行。”

“告辞。”桑天子本也没兴趣同行。只不过停下来，他对众人牵挂的嫦娥说，“看吧，我就说玉兔是个天才，她欺上瞒下，想出这个损主意生财，真是个智计百出的兔子。说来也不奇怪，你那广寒宫太冷清了些，她在那憋了那么久，一旦有机会出来，当然要放肆一些……”

“师父，我觉得你在幸灾乐祸。”

“我是在感慨，这世间真是无奇不有。只要活得久，什么样奇怪的东西都能见到。”

“哼，那我招她回来？”

“别啊。”桑天子说，“大禹治水，采取的措施是堵不如疏。其实教化也是如此。你想让她做什么，不能逼她那么做。既然她跑我这儿来，不如我帮你疏导一下，你也听听她的想法！”

“这样不好吧？”嫦娥犹疑。

“你要是不愿意，我不强求。但玉兔来都来了，我跟她见见面说说话，也算正常。”

“师父，玉兔伴我多年，你莫伤害她？”

嫦娥未必不知道玉兔所为。玉兔疯狂的背后，未必没有她隐秘的允诺。毕竟广寒宫清冷，能陪她的也就那么两个。

“放心，我是就交个朋友！”

“你智计太多，总让人提心吊胆。”

“讲真的。我最近可都在做好事，那功德一笔接一笔，明明让人都打心眼里感到温和，怎么可能提心吊胆？”桑天子狡辩几句。

真是巧合，他才刚说完，天空中忽然酝酿起庞大的功德玄黄，无边无际似的——他感觉到那跟他自己有关，很奇怪。

下意识想跟嫦娥说说。

看向太阴星，竟然也有无边无际的玄黄。

这是何故？他做了何事，竟有此功德？嫦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为何也有此功德？

他倒不是嫉妒谁，只是疑惑。

他问：“你知道怎么回事？”

嫦娥收了一缕，感悟一番，即知其中原由。她甜甜地一笑，说：“师父，你说错了，我家玉儿乖得很。你看，这功德就是她谋来的。她在人间宣传，老子贵柔，关尹子清，桑天子平，仙子随和。前两者一个人太上圣人，一个是太上圣人弟子，后两者，却是我家玉儿最先补上的。不然你那份功德，不知何时才能见到。”

桑天子听到那几句话，“老子贵柔，关尹子清，桑天子平，仙子随和。”

他简直震惊。

老子，关尹子，那可都是诸子百家的人物。他和嫦娥与之并肩，岂不是搭上了这快车？

这么多的功德，无边无际啊！

若是用来修行，真不知道会修到什么境界。

即使他见惯了功德，也心跳加速。

他一抬手，将功德收起来。

功德因天道而生，汇聚速度极快。但如此广大的功德，依旧汇聚了一炷香。

这足够天地间的修士把他围住了。

他们的目光，羡慕，嫉妒，痛恨，他们的目光，尊敬，赞许，佩服。那是一群修士，一群神仙，那是极为复杂的眼神交织——被这样的目光围观，桑天子下意识感觉不妙！

他们不会来抢吧？

功德天道赐予，他们也抢不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