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六岁了,家里还有一个妹妹。”
“家里就只有一个妹妹,没有其他长辈了吗?”
苏杭摇了摇头说道:“爹跟娘都走了,现在就只剩下我跟小荷了。”
广义看着苏杭摇了摇头叹道:“可怜的孩子。”
苏杭见广义不再问话,便转头对着一旁那道人说道:“这位道长,还麻烦你帮我的爹娘火花安葬了吧。”
广义伸手拍了拍苏杭肩膀说道:“我来吧。”
苏杭亲眼看着苏岩、李月的尸身在他眼前燃起熊熊大火,火红色的焰火跟天边的红霞遥相呼应,苍凉而又凄美,苏杭安静的看着两位至亲在绚丽的火焰中化成尘埃,没有人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广义寻来了一个瓦罐,将二人的骨灰装入瓦罐后,征询了苏杭的意见将二人就在葬在此地,又帮助苏杭立好了碑文。
苏杭跪在坟前对着墓碑磕了几个响头说道:“爹,娘,太阳快下山了,小荷一个人在家会害怕的,我就先回去了,杭子下次再来看望你们。”
广义在一旁拍了拍苏杭的肩头问道:“孩子,你家住何处,现在太阳也快落山了,你一个人会去不安全,我送你回去吧。”
苏杭抬头看着广义的双眼,摇头说道:“多谢道长好意,刚才已经麻烦你很多事,而且这条路我走过很多次了,可以自己回去的。”
广义看着苏杭坚定的目光,点了点头回道:“好吧,那我就先回观里去了。过几日我会去一趟十方镇,你家在十方镇何处,我过几日再去看望你。”
苏杭认真回道:“我家在十方镇的西北方的最外面的一间木屋。”
苏杭说罢,便迈开步子往下山的路走去。
广义望着苏杭远去的背影,心中一阵肃然,对一旁的道人说道:“此子遭逢如此大变,却还能够如此理智清晰为他爹娘处理后事,足以见其个性之坚韧,以此子的个性如果能进入修真界将来成就必然不可限量。”
这名道人道号广行,是广义的师弟,此时回道:“那不如咱们今日回观向观主提议特招一批弟子如何?”
广义闻言一喜道:“此法可行,咱们赶紧回去禀告观主去。”
下山的路苏杭走的很快却也很稳,一般的孩子的遭此大变,恐怕早已经哭的死去活来不知如何是好,但是苏杭此刻脑子虽然有些浑噩,但是内心却是坚定的。
这一切都亏了李月临终前的那一巴掌,那一巴掌跟那一席话让苏杭铭记于心,虽然他的内心也悲痛万分、惶惶不安,但是他却知道了自己肩上挑着的重担,一路下去他都在想着以后的路该怎么走,他要如何带着苏荷一起在这镇上活下去。
思绪如风吹走了一切杂念,苏杭一边走着一边思索着,年幼的他直到走到家门前还是没有理出个头绪,他抬起头看着天空,这时的天边已经亮起了几个星星。
他缓缓走进屋里,然后轻声将门掩上栓好,关上门后屋里漆黑一片,苏杭点起油灯向苏荷的屋里走去。
苏荷此时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她手里紧紧的拽着那只本该是苏杭生辰礼物的木鸟,眼角上还挂着浅浅泪痕,该是哭的累了才疲惫睡去。
苏杭轻声的走到苏杭身旁将被子遮在他的肚子上,说是被子其实就是一件破麻布衣服拆下来的一大块布条,虽然简陋但是在夏季却也实用。
做完这一切,他转身回到了堂屋的桌旁坐下,桌上海剩下一个馒头。东奔西跑了一天他的肚子早就空了,他拿起一个馒头咬了一口嚼了几下,平日里香甜可口的馒头此刻在他嘴里却是苦涩无比。
他艰难的咽下了一口后就把馒头放回原处,然后就这么呆坐在椅子上愣愣出神,他想放声大哭一场,但是终究只是想想而已,李月临终说的话依稀还在他的耳边,最后只有两行清泪忍不住从他的眼里默默滑下发出‘嗒、嗒、嗒’的声响。
苏杭就这么一直呆坐在桌旁,望着那个被他咬了一口的馒头,他想起苏岩身上那硕大的齿痕,他略带恨意的回想起那只可怕的妖兽山葵,心道:‘我一定要杀了你,替我爹娘报仇。’
这个念头才刚升起,屋里却传来了苏荷的哭喊声:“娘,娘。”
苏荷急忙跑了进去,只见苏荷坐在床边看到苏杭便问道:“哥哥,娘呢?他怎么还没有回来啊?”
苏荷强自镇定柔声说道:“小荷乖,娘今天有事回不来了,今晚哥哥陪你吧。”
苏荷乖巧的点了点头再问道:“嗯,那娘什么时候会回来呢?”
苏杭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他感觉他的人生就如同这黑夜一般看不到一点亮光,这时候他已经忘却了报仇的想法,眼前如何活下去才是迫在眉睫之事。
命运总是出人意料,谁能想到早上还在尿床的男孩,此时已经成为了一家之主。
这一日是苏杭终其一生都难以忘怀的日子,这一日是他的生辰,也是他父母的死忌,这一日的清晨他从尿床中醒来,也在这一日他不得不逼自己长达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