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来三弟颓废至极,杨家里外事务全赖大哥主持。如今杨家上下对您皆是俯首帖耳,您才是真正的杨家之主啊!”
杨文光闻言,十分得意。“没办法,我也不忍看杨家没落,总要有人站出来。”
说话间,杨忠几人放学归来。一见杨文光二人,四人连忙躬身行礼。
杨文宗点头微笑道:“杨忠这孩子真是越来越出息了,小小年纪竟颇有领袖气质,看来我杨家后继有人啊!”
杨文宗的马屁种类齐全,且因地制宜,拍得杨文光洋洋得意。忽见杨义的手臂显血淋漓,顿时脸色一沉,冷冷道:“你们和谁打架了?”
杨忠故作可怜道:“爹,不是我们和别人打架,是那杨可名无故欺负我们兄弟,我这才稍微教训了他一下。”
“嗯?”
杨文光闻言不禁怒火中烧,心道:“你杨文耀压我一头也就算了,如今你儿子也来欺负我儿子!我且再忍你几日,待我大功告成之时,杨家定无你父子立锥之地!”口中道:“你们今后不要理他,若是他挑衅与你,离他远些便是了。”
“是。”
另一边,杨可名一进院门,见不知何时醒来的杨文耀依旧坐在石桌旁饮酒。四周一片狼藉,杯盘碗碟散落一地。
杨文耀抬头看了一眼杨可名,淡淡道:“回来了。”
杨可名走上前去,开门见山道:“爹,我要成为修者。”
“嗯?”
杨文耀一怔,见杨可名衣衫不整,狼狈不堪,顿时心中明了。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道:“修途艰难,不可想象,倒不如做个普通人潇洒快活。”
杨可名不服道:“终日受人欺辱,何来潇洒快活!”
“弱肉强食乃是世间常态,修者虽力量强大,可彼此间的争斗也更加残酷,动辄九死一生。让你做个普通人,其实是为了保护你。”
“这便是你的借口吗?”杨可名不屑道:“听别人说你是黎阳城第一高手,可依我说,你实在是黎阳城第一懦夫!”
“大胆!你说谁是懦夫?”
杨文耀愤然将手中的酒杯摔在地上,猛地站起身来,怒目而视。
杨可名毫不退缩,高声道:“说的就是你,懦夫!这么多年,你身为杨家家主,却终日醉生梦死,哪有一点家主样子?你知道外人如何评价你的吗?你知道自己的儿子被人如何欺辱吗?你知道我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吗?”
“我这么做无非是为了保护你,你未曾见识过外面的世界,人心之险恶,不是你能想象的……”
杨可名带着哭腔吼道:“人心就是人心,不论在哪,险恶才是他的本相!”
杨文耀震惊不已,张口欲辩,却无话可说,心中突然质疑起自己这些年的所作所为。虽然他看似给了儿子最好的选择,可却从来没在乎过儿子的真实想法。归根结底,这都是在满足他作为父亲的私心而已。
杨可名见杨文耀不作声,便道:“不管你支不支持我,我心意已决,你不教我,我便离开杨家,去寻别人教我。”沉思片刻,继续道:“这是其一,还有一件事我今日一定要弄明白,那就是我娘她到底是生是死?如果她还活着的话那她现在何处?如果她死了的话她又葬在哪里?还请爹给我一个交代。”
杨文耀苦笑一声,想自己曾一直以儿子年龄尚小为由,不愿告诉他真相,其实不过是自己不敢面对小离的死,一直在找寻借口罢了。
一阵清风拂过,庭院外树影摇曳,沙沙作响。
“小离,你是在怪我吗?”
杨文耀举起酒坛,一饮而尽,心中已有了决定。
“跟我来!”
说罢,转身便走。杨可名一怔,忙紧随其后。
二人抹角拐弯,来到城外叶小离的墓地。十余年过去了,此地依旧青山绿水,景色如初。坟旁不见一丝杂草,坟头土色新鲜,碑上一尘不染,显然是常有人来打扫。
“跪下吧。”杨文耀指着叶小离的坟墓沉声道:“这墓中之人,便是你娘。”
“这便是……我娘?”
杨可名茫然下跪,心中多年的疑问此刻尘埃落定。他早已猜到自己的娘大抵已不在人世,但却始终抱有幻想。总是盼望着有朝一日,一名美丽和蔼的女子能够从天而降,擦干他眼里的泪,抚慰他心中的伤。直至今日,最后一丝希望终于破灭了。
“你娘芳华年岁,只因生你时难产力竭,不幸香消玉殒。你的名字便是你娘临死前为你所取,可名二字意为万般可为其名,只因无名可名,乃真大道名!你娘对你之期望,大过这世间一切。”
“娘!”
杨可名一头磕下,随即放声痛哭。泪水肆意流淌,倾诉着暗藏多年的委屈。
杨文耀见状,冰封已久的心也不禁动容,眼眶湿润道:“孩子,我错了。这些年来,你受苦了。”顿了顿,继续道:“明日放学后之后,我亲自引你踏入修途。一年之内,杨家年轻一辈必将以你为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