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却带着一点病弱时特有的虚:“有事就说。”
屋子内并没有出现别的人。
却从角落阴影里传出另一道低沉的声音:“玄家找到她们了…”
“所以呢?”坐在轮椅上的男子声音带着一点不以为意。
“救她,我帮你卖命。”角落里出现一个影子,他的身影重叠在黑暗里,让那块黑暗变得更浓稠起来。他说话语调有一种很奇异的慢,不急不缓。
青年男子听见此话低笑一声,饶有兴趣的说:“你偷看我的情报了?”
“……”影子没有回话。
男子却盯着角落里那片浓稠的黑暗,脸上明明是在微笑的表情,竟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威严。
“你的命难道不是我的吗?”他将双手拢进袖子里取暖:“用不用我帮你回忆一下,当时你在幽冥宫外是怎么对我发誓的。或者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偷去东痍的事?”
“玄家不会放过她们的。”影子慢吞吞的开口,他没有正面回答男子的话。
“所以呢?和我有什么关系吗?”男子好整以暇的看着地上的影子:“这种对我来说没有丝毫利益的事,我为什么要帮你呢?”
“……我以后会心甘情愿的帮你卖命。”
“呵,你配和我谈条件吗?”男子像听见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你甘不甘心又怎么样呢?镜尘,我当初留你一条狗命,难道是让你误会了什么?”
地上的影子像烛火那般缓缓晃了晃:“你不帮,那我便自己去。”
“你敢,我话先放在这里,这趟浑水我不会去趟。至于你…也给我老老实实的待在镜家哪里都不许去。”
“镜晗,你…”
地上的影子又动了动。他说话的声音极慢,动作的极快。
下一刻黑影就出现在了男子身边,手持一把暗刃的匕首抵在了男子的脖边,他们的面容有三分肖似。
只是镜晗的五官更为孱弱精致一些。
而镜尘的五官却要凌厉张狂一些,剑眉入鬓,气息却被内敛的收了起来,如若不刻意,几乎不会有人能够注意到他的气息。
镜晗却像没感觉到颈边的匕首一般,抬起手抵着唇又略微咳了几声,才开口:“你大可以试试你的‘狂兮’快,还是我的暗针快。不过你先想好,这样做有什么用?”
镜尘一张菱角分明的脸死死的绷着,握刀的手却紧了紧。
“玄歌会要了她的命!”他说完抿紧了嘴唇。
“那你打算救她多少次呢?她那么弱,被杀不是很正常吗?就像如果我被你杀了的话,不是也很正常吗?”镜晗目光沉着,像在说一件最正常的事。
“可她不是你!”镜尘低着看着面前这个跟自己有三分像的人。“她没你那么不讲情谊。”
“哦,讲情谊?讲情谊能坐稳我现在的位置吗?”
镜晗听着他的话笑了笑,然后毫不客气的反问到:“既然如此,那镜尘你觉得,你现在杀我有什么用呢;你杀了我更不会有人帮你对付玄家了。还是你觉得凭你就能坐稳镜家家主之位吗?”
“可你现在不是也不管这件事吗?她只是一个医仙…在这场博弈中根本没有任何胜算…”
“弟弟,安心看好戏吧。说不定现在顾家已经在去的路上了。你以为是你呢,鱼儿都还没钓到,玄家的人又怎么舍得杀了她,这好不容易找到的诱饵呢。”
镜尘拿刀的手没动。镜晗自己用手轻轻拨开那柄匕首:“或者,你觉得顾莲清还会让同一件事再次发生吗?退一步来说如果我现在动了,你说让凤棱当了黄雀会…好吗?”
“可是玄家…”镜尘心中仍有不服…
“弟弟,你看的太浅,就别去搅这池浑水了;这水啊太深了,我腿不方便,没有人探路我怎么会摸着势头过河呢。”
说到这里,镜晗似乎想到了什么:“哦,对了,忘了告诉你,你该不会真以为你当年去东痍那件事没人知道吧…你就给我老老实实看着吧,不然到时候我怕你,不仅连心上人的面还没见到人就先搭进去了。”
…………
而此时此刻。
被茫茫黄沙包裹的无叶城,因十五的过去,原本热闹的城镇就显得愈发空旷冷清起来。
春雷才刚刚炸响,春雨就肆无忌惮的泼下。
何安坐在空荡的客栈内有一下没一下的擦着桌子。最近店里的生意不太好,小九说要跟着城里人去干一两票大的。
老掌柜则坐在柜台内借着昏黄的烛火校对着账本。
“轰隆”一声。
又响起一个炸雷,这次的雨来的又急又猛。
何安匆忙的站起来去关窗户,嘴里还嚷嚷着:“这鬼天气真是磨人。”
掌柜的像听见了他的抱怨,放下账本看向窗外的瓢泼大雨。
叹了一口气,苍老的声音慢慢说道:“变天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