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君一大家子都钻研《殖民说》,那些奸佞之臣还不得挑灯夜读?
要是国君提问,自己说不上来,还怎么当国君的近臣?
尤其是晋国赵氏这种急着生孩子的家族。
上次的《马政》令赵无恤在北地大放异彩,赵简子有种直觉,《殖民说》肯定也会重新照耀赵氏。
民间同样如此。
对于生儿子这种事,老百姓是最执着的。
哪怕到了21世纪,依旧有一大群人到处打听生儿子的“偏方”,买阴转阳的“妙药”,更何况是重男轻女的古代。
但是也有许多有识之士看到了《殖民说》的长远利益,比如秦国。
肃穆的宫殿中,秦王正襟危坐,听群臣奏报西击犬戎的战果。
吞并西戎,拓地千里,这是可喜可贺的大好事。
但老秦人都看到了背后的隐忧。
世上有三种犬戎,一种是被杀了,一种是逃跑了,一种是既没跑掉也没杀掉但是随时有可能跑掉或杀掉。
“君上,戎人与我国有血海深仇,数百年来害我国民,杀我国君,如今秦国势强,戎人势弱,自当斩草除根,永绝后患,以此四十万戎人头颅祭奠先君!”
“臣赞同!四十万戎人,大都是老弱妇孺,养之徒耗钱粮,而我国本就缺粮,多年来屡次向晋国购粮,若再增四十万口,所需钱粮更多,若晋国不售粮与我,国内必生饥荒。”
“臣请奏,尽坑戎人!”
朝堂上,长年与戎人作战的武将清一色支持斩杀戎人。
双方的仇恨太大了!
秦人从立国开始,就一直在和戎人战斗,光是国君都死了好几个,更何况下面的将领、士兵、民众。
好不容易打垮了戎人,肯定要把他们杀得鸡犬不留。
但是,有远见的文臣反对这么做。
“君上,中原诸国藐视楚国,称其蛮夷,又鄙薄我国,以虎狼相蔑,若我国再坑杀四十万戎人,必定被中原诸国口诛笔伐,君上与诸臣之名,怕是要登上《论语》。”
有头铁的武将喊道:“背一世骂名,得千秋之功,有何不可!”
“吾辈正愁不能青史留名!”
“都记某头上!”
见骂名吓不住这些大老粗,甚至让他们变得更加激动,文臣立刻改变说辞。
“君上,我秦国地处西陲,国弱民寡,田地荒芜,而今又得千里新疆,国愈大而民愈寡,正需移民实边,开垦西域,兴建城池,修筑边防,防止戎人卷土重来。”
“君上,《论语》有言,存地失人、人地皆失,若坑杀四十万戎人,徒增四十万坟茔,便是拓地千里,又有何益?”
“戎人久居苦寒,民风剽悍,可择其上者充军,择其中者充工,余者牧羊,无论男女老幼,皆可为国效力!”
“以老弱妇孺为质,其青壮者必效死力!”
这句话打动了国君。
四十万戎人,这可都是财富啊,能给自己干活,给自己交税的。
因为是战俘,所以多干点活,多交点税,很合理吧?
来年秦国就能多出许多羊,自己也能敞开的吃羊肉。
武将怒骂道:“不出十年,四十万戎人变六十万,不出二十年,六十万变百万,不出百年,戎人五百万。到那时,这秦国究竟是老秦人之秦国,还是戎人之秦国?”
“对!我等将士浴血奋战,是为老秦人拓土开疆,不是把自己死了埋了给戎人腾地方!”
此时秦国还很弱小,国民刚刚跨越一百五十万大关。
一下子掺进来四十万戎人,确实是大问题。
一时间,坑杀的声音又壮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