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葛仵作用手一捋山羊胡,倒是颇有范儿,瞥了眼何淡如道:“这才过了多少日,老夫虽然年迈,但还没有到昏聩痴呆的程度…”
“如此甚好,还望先生在细说一番当时的情况。”
“那老夫便就说说,老夫今年六十有七,做仵作已经有五十余年,验过的尸身绝不少于上千具,但从未有一人如武峦这般离奇…”
“哦?倒不知怎么个离奇法儿?”何淡如反问道。
“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流血或是锐器所致的伤痕,真正的致命伤居然只有右手掌背处,这简直是闻所未闻,右手掌背完全碎裂,巨力之下,传至五脏六腑,使五脏六腑尽数受损,经脉断裂,后气竭而死…”
“动手之人的武功极为卓绝,对于力道的把握同样令人叹为观止,反正老夫在这大半辈子里都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这位葛仵作此刻由衷道,一副高山仰止的模样。
“若这一拳就是打在一个普通人身上,充其量是将胳膊打废,绝不会有性命之虞,但因其这些年勤勉练武,虽然其实力很强,但体内早就伤了根基,而且体内仍有多年暗疾,种种原因便导致这五脏六腑本就脆弱,所以自然承受不住那股巨力…”
葛仵作接着朗声而道,一副自信的模样:“老夫出任仵作这么多年,还未有一具看错的,那武峦的尸体老夫仔细探查了一夜,更不可能出错。”
听着这位葛仵作义正言辞的声音,周围众人皆是议论纷纷。
“若要由此看来的话,恐怕这凶手定然是古秋世子了…”
“古秋虽然并未想着杀人,但谁知道这武峦底子薄,五脏六腑的强度连普通人也不如呢?”
“也不知道到底是谁走了背字?”
就在众说纷纭至际,古秋向前走了几步,冲着那葛仵作开口道:“老头,本世子到想问你一句…”
葛仵作很显然对于老头二字极不受用,没好气道:“何事?”
“你既然极为推崇那人的武功,你觉得这般人物会探查不到那武峦体内的情况?”古秋追问道。
一句话将这位葛仵作问的哑口无言:“这…”
罗牧应此刻沉声斥责道:“古秋此话实在荒谬,仵作职责只管验尸,而且你喜怒无常,行事狂傲,随心所欲,当时就是想要取人性命,又哪里顾得了这么多?”
“既然如此,本世子提议,倒不妨将那武峦重新取尸,当场查验,此刻正是寒冬,尸身应该依旧呈现原样,不会腐化…”古秋同样朗声喝道。
“你休想!”那武昌怒声而道:“人死大于天,我爹已经入土为安,谁敢动我爹的尸体就从我武昌身上踏过去…”
“入土之后在掘墓开馆,有悖天伦,此事万万不可…”罗牧应也随之怒喝道。
古秋此刻冲着那武昌冷声问道:“武昌,你不想为你爹报仇吗?”
“实话告诉你,我古秋游离齐州百国江湖,亲手所杀之人绝不下数百,但我敢说,我古秋所杀之人,尽是该死之人,我问心无愧,堂堂正正,倘若那你爹果真死于我手,我又如何不敢承认?”
“但若不是,没有谁能往我身上泼一点脏水…”说着目光之中泛起一抹寒光,瞥向那罗牧应。
罗牧应只觉浑身一颤。
听此话,整个场面之中哗然一变,所有人望向古秋皆是面带骇然。
不少人直接开始破口大骂起来:“这古秋视人命如草芥,拿命当儿戏…”
“刽子手,屠夫!泽王爷怎会有这般残暴的儿子?”
自然有多少辱骂便会有多少赞许。
“简直是一派胡言,江湖之中,你不杀人,人便杀你,若如你这般行走江湖,不出两日恐怕被人吞的就连骨头都剩不下了,况且那可是整个齐州百国,该有多凶险,用你的脚指头好好想想…”
“数,数百人?古秋世子这几年到底经历了什么?”
“江湖凶险,谁不是刀头舔血?古秋世子这几年究竟是怎么熬过来的?”
“男儿行,当暴戾,誓于仁,两不立…”
“好一个问心无愧,好一个堂堂正正,男儿当如此!古秋世子真乃英雄…”
不少人皆是在此刻接在振声高呼道,崇拜敬佩之情溢于言表。
那自皇城来的杜昭和郭尝术二人相视一眼,目光中也透着惊骇之意。
古秋倒是没想到下面会爆发出这般剧烈的情绪波动,辱骂也罢,赞许也罢,其心中倒没怎么在乎,只是静静的望着那武昌等待着答案。
“武昌,你愿意让令尊死的这般稀里糊涂的吗?”
“到死都蒙受冤屈?”何淡如此刻温声冲其而道。
武昌眼眶中泛着泪花,身躯发颤。
“武昌!”而就在此时罗牧应一声冷喝,目光中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本世子向你保证,绝不会有事,谁敢动你,我便杀他全家…”古秋自然察觉到了那罗牧应的眼神,一步上前,接着劝诫道。
武昌的拳头紧握着,脖子上青筋暴起,最后咬牙切齿的怒吼一声:“开棺验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