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吾焉听得一头雾水,这皇上竟莫名其妙给了她一个官职,还直接就升了兵部郎中,虽算不上什么大官,但也圣旨实在是过于轻率了。
那公公见钟吾焉没有任何反应,“嗬嗬”咳嗽一声,这钟吾焉转过神来,见她还未接旨,那公公张扬道:“钟吾焉,你可是还有什么疑虑?”
“这是皇上的决定?”钟吾焉依旧没接旨。
“你是怀疑圣旨还是怀疑咱家假传圣旨?”那公公有些生气,原本便红的脸显得更是通红。
钟吾焉本就没打算领这赏赐,道:“民女自觉杀死姜伏仲另有其人,还望皇上明察,还麻烦公公请皇上收回成命。”
那公公气得满脸通红,手臂的拂尘差点没掉下来,竟有如此不识趣之人,他又仰起头扯嗓道:“钟吾焉~接旨~”
李贤向钟吾焉使个眼色,钟吾焉噘嘴低头接那圣旨,“民女接旨,谢主隆恩~”
她也不知怎就如此莫名其妙便将那黑犀牛角轴圣旨接下了,似乎有一股力量在催促着她,至于究竟是什么力量,她也说不上来。似乎便是自己内心深处那隐藏已久的渴望,适才那番表现,似乎便是做来自欺欺人的。
见钟吾焉接下旨,那公公气呼呼便甩身离开李府了。
钟吾焉挤个撒娇神态委屈看着李贤,这李贤也不是什么迂腐之人,她教导钟吾焉做一个贤良淑德安稳过闺中生活的女子,不过是想为这钟家留下血脉。钟将军战死沙场,钟夫人悲痛成疾,终究没能熬过去。这些年来,他努力让钟吾焉安稳过着闺中生活,怎奈她出身将门,这性子像极了钟将军。他也曾想过带她走上仕途走向大义,可他一直都把她当成亲生女儿,自然是存着私心,不想让她在刀尖上过日子。
可命运弄人,他如何阻止,最终她还是走上了这条道,还是继承了将门的生性,也罢,他又如何不希望有一天,他能有一个建功立业的女儿呢。
见她嘟嘴撒娇,李贤心便软下来,缓和道:“让皇上收回圣旨比登天还难,如果你暂且找不出杀死姜伏仲的人,便接了这圣旨。”
钟吾焉听李贤松口,乐得狠,将那圣旨夹在腋下,抓起李贤的手臂摇着。
李贤被他逗乐,乐呵呵道:“真是没大没小!我告诉你啊,这官从何而来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有没有这个能力,又能不能真正做成一位好官,可别尸位素餐丢我李贤的人。”
钟吾焉抬头看他点点头,又用试探性眼神看他狡黠问道:“那义父觉得这朝廷里谁算是真正的好官呢?”
李贤抚着长长的胡须悠然道:“我看呐,兵部尚书于谦便是当世不可多得的清官,你去了兵部便是于尚书的下属,自要想他学习如何为官。”
“义父,既然您如此欣赏于大人的为人,为何从不与他往来呢?”
李贤向来欣赏于谦的为人,土木堡战之前,于谦便是脚踏实地真心为民的清官。土木堡战,英宗被俘,大明一夜之间如热蒸之蚁。多数贪生怕战之辈皆惶然欲南迁,而这于谦,却沉着异常,强谏力战蒙古瓦剌守住京城。
北京保卫战,于谦凭他出色的军事领导才能,领导京城内老兵残将硬生生打赢了这一战,将大明从覆灭之线上拉回,实是旷世奇才。
但李贤同于谦本无官场上的交集,便也只是各自安好。真正能跨越时间距离的情谊或许真不只有拜把子成莫逆,或许可以只是相互祝福各自做好分内之事。这,便是他二人间的默契。
李贤却没回答钟吾焉这个问题,这些年来,他也不知钟吾焉和李彦翥同于谦的关系。
见他没答,钟吾焉摇脑讨好道:“焉儿觉得义父也是这朝廷之上不可多得的清廉之官。”
他眯眼装作嫌弃钟吾焉这全是灰的一身,道:“你快去洗洗,姑娘家家的,弄成这般模样像什么样子!”
钟吾焉又想到还要赶去瓦剌,便也匆匆洗了一身,换上一身男装,带上干粮,给棣棠留封信叫她去榛苓堂便偷驾这府里的马赶路去瓦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