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钰愣愣地看着他,晏怀霖继续道:“这话你别再说,小心被我们平国人打死。”
他松开苏钰,悠悠道:“流绛阁里美人成云,竹华,姒宝蓝,李初一,宁安,徐品言……”
“今年梁儿和唐丫头也去了流绛阁,唉,都见不到她们了。”
晏怀霖迷糊着眼睛趴在桌子上,嘴边嘿嘿笑道:“还有个姑娘叫余蔓秧,也好看得很。”
苏钰使劲点头,这会儿回过神来道:“流绛阁,我记起来了,不是青楼。”
苏钰尴尬地笑了笑,欲再倒酒时发现壶内空空,他不知从哪儿又变出来一壶,晏怀霖实在受不住,竟是已经闭上眼睡着了。
厅内众人热热闹闹坐至深夜,散去时还三三两两磨蹭个不停,很是意犹未尽。
女孩倒是昏睡了一夜,清醒过来时脑袋昏昏沉沉,还残有一丝胀痛。
女孩看了看,这还是自己的房间。诶,都忘记自己是凡人了,两杯镇江就能把我灌倒,想当年,我想喝多少喝多少。
她正躺在床上发呆,门外轻轻响起了敲门声:“咚咚,咚咚。”
女孩仰面躺着毫无反应,心里在想,他走路是没有声音的,他敲门是有规律的,怎么昨天就没有反应过来,叫人家给捉了去呢。
江湛敲了两下门,发现没有回应,心想小施主还未苏醒。准备离去时,听里面的人悠悠道:“你来做什么?”
“贫僧是替小施主送斋饭来了。”
“你进来吧。”
江湛推门而入,一股沁人的清香袭来,这是瑞玉莲的清香。女孩没去看江湛,仍然盯着她的房梁。
江湛推开窗,澄澈的阳光不再受阻挡,直直投射进来,女孩抬手遮住眼睛,微怒道:“你干嘛?”
江湛探出脑袋望了眼天空高悬的太阳,说道:“小施主,天色明亮,我们也该启程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递给女孩一碗红豆粥。女孩起身接过来,她盘腿坐在床上,两只手捧着碗,轻轻地“哦“了声,看着碗里的玲玲珑珑,突然问了句:“你不吃吗?”
江湛疑惑道:“小施主乃凡人身躯,该当进食,贫僧吃它做什么?”
女孩面无表情,点着头淡淡道:“你明明说过,你在山上也会吃的,你果然在骗我。”
江湛心里惊骇,忙道:“阿弥陀佛,小施主,贫僧绝不会骗任何人。”
“好吧。”
女孩应了声,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呆愣愣地用勺子慢慢搅了一会儿,才终于吃下一口。
江湛松了口气,他越发搞不清楚小施主的心思,完全无法捉摸。
过了一会儿,女孩好像回复了往日的神采,问道:“你们静蓝只做这一种粥吗?怎么老给我吃这个?”
江湛心里觉得,还是现在的小施主他更熟悉些,他皱眉问道:“小施主是觉得味道不好吗?”
女孩摇摇头:“没有,挺好的。很甜,只是还有一股很淡的味道,不知道是什么,不过闻起来也挺香的。”
江湛心里惊讶,自己的血液的确与常人不同,没有腥味而是带着股香甜味儿,不过一般人难以察觉,小施主竟然能尝出来,也不知道她是什么妖化成的人。
江湛道:“小施主不知,此粥还可祛除寒力。”
女孩惊喜起来:“你是说,我体内的寒力有办法治了?”
江湛点点头:“正是。”
女孩怀疑地瞧着他,举举碗道:“就凭这个?一碗粥?”
江湛脸上浮出微笑,骄傲地道:“就凭这个。”
“可你当初不是把灵药都用遍了吗?连兰髓也没作用。”
江湛笑道:“兰髓无效用,只因其是死物,但小施主手中这碗粥,却是活物。”
“什么?它,它是活的?它也是妖?”
女孩惊愕地看着碗里,是红枣成妖还是红豆成妖?却忽地心里一松,罢了,他的话我是一句也不想再信了,他说什么那就是什么吧。他说这碗粥是活的,那就是活的吧。
女孩惊愕一瞬又突然沉默下来,江湛不清楚女孩在想什么,也不再言语。过了一会儿,女孩轻声道:“昨天他们说,有人去杀你。”
“嗯。”
这时门外响起轻微的脚步声,声音由远及近,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房门。来人到女孩门外就停下了。晏怀霖敲门道:“姑娘?姑娘?”
“进来吧。”
晏怀霖一推开门,瑞玉莲香清气远,扑鼻而来,让他怔了一会儿,目中更泛出异彩,他进来道:“姑娘,咦?青迟法师也在这里。”
“阿弥陀佛,贫僧给小施主送斋饭而来。”
晏怀霖道:“我正是请你们去用早饭呢。”
江湛道:“多谢施主好意,贫僧这就要走了。”
“走?去哪儿?”
“贫僧下山也为修行,如今该继续上路了。”
晏怀霖又问女孩:“那姑娘你呢?”
女孩犹豫了一会儿,点头道:“嗯,我也要走。”
晏怀霖有些遗憾,叹道:“我还想邀请你们过几日同去白洲呢。”
江湛微笑道:“谢施主好意,白洲贫僧便不去了。”
晏怀霖又问他:“你们离开这里是去哪儿?”
江湛说道:“杭城。”
晏怀霖惊讶道:“杭城?那么远。既然路途如此遥远,为何不再多留几日,修整修整也好上路?”
“施主,正是因路途长远所以才尽快上路为好。”
晏怀霖叹息一声,点头道:“既如此,那便祝法师和姑娘一路顺风。”
待二人出了酒楼,小二早已牵了马在路上候着了。中堂城的确是平国大城,行到傍晚两人还在城中,到第二天一早才走出南城门。
一阵料峭的冷风拂面吹来,尽管尚存凛冽,但也初具早春的气象,冰雪开始消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