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破碎世间一切束缚,让你走出这片极寒之地,让你走向真实!”
银龙不断盘旋在半空,它听到了蝼蚁的呐喊,它虽然觉得这个蝼蚁有些可笑,但它仍是陷入了思索。
萧晨忽而觉得眼前一黑,难以言喻的眩晕袭来,他费尽所有力气吼道:
“可笑吗?笑吧!世间所有生灵的伟大梦想,都是可笑的。但是,当这个世间的所有生灵,尽皆没有了伟大梦想,便是可悲!我听到了命运的嘲笑,但我不在乎!”
银龙嘲弄的眼眸,渐渐升起些许凝重。
它极为强大,可称之为生命的终极。也极为聪慧,远远超越寻常人类。
但它被封印在这极寒之地,已有数千年了。
数千年啊,不仅仅只是沧海桑田,更有无尽的冷寂和孤独。
因此,即便是从未在意过的可笑蝼蚁,它仍是不可抑制的与蝼蚁交谈。
这个蝼蚁身上带着龙珠的气息,但是它却无法拿回龙珠,它也无法得到自由。
蝼蚁的性命不足道也,但蝼蚁所说的那些可笑的话语,即便只是有千万分之一的可能......
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银龙长啸一声,盘旋飞起,带着被龙鳞黏在身上陷入昏迷的萧晨,以极其恐怖的速度飞向极寒之地中心区域。
寒霜不侵,风雪易道,无数冰山拔地而起,海水不可抑制的沸腾。
整片天地都陷入了震动。
......
东荒国,洛水城。
夕阳落下,韩府凉亭。
大司空韩貂寺正与新任国师仵世子阳对弈。
黑白分明的棋子陈列在白玉棋盘之上。
韩貂寺屏气凝神,深深凝望着棋盘,皱眉苦思。
‘啪嗒’一声,将韩貂寺惊醒,原是仵世子阳手中黑子掉落在棋盘。
他极为诧异,不知有何事能让这位妖孽之才心思绪乱,不禁问道:“国师,为何失神?”
仵世子阳轻轻一叹,站起身,负手而立,眯眼静看着远处天穹,喃喃道:“乱了,全乱了。”
韩貂寺颇为意外,追问了一句:“朝政?”
仵世子阳微微摇头,轻声道:“天下!”
......
天风国,万京城。
农家小院。
斜倚在竹椅上微微摇晃的王十九,忽然一愣。
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捏紧了手里的清池剑,沉默许久。
坐在桌案处与婉儿、凝儿闲扯的宁不凡敏锐发觉了王十九的沉默,随意的唤了一声:“咋了,王兄又被竹条扎着屁股了?”
婉儿捂嘴一笑,眉弯成了半月。
王十九回过神来,冷哼道:“放心,王某行走江湖数年,早已练就刀剑不入的铁臀,无需宁兄挂念。”
这话的味道咋越听越不对劲呢。
不过,宁不凡倒也大度,摆手笑道:“行了,不跟你闲扯,明日我给你做副新的。”
王十九将清池剑放置双腿,伸了个懒腰,小声嘀咕道:“奇怪,方才怎么觉着,有些什么东西变了?”
他身为天机阁入世行走,已有了一品心境,得天命眷顾,因此,他隐隐察觉得到,天命有变。
仿佛就像,整片世间又多了一个似宁不凡这样的,让他看不透的人。
算了,事不关己,管他什么天命,任他去吧!
王十九心底冷哼一声,他现在只想早入一品境,成就无敌战力,将南边的四眼仔活活打死。
一品入脉境,不远了。
......
视线回到极寒之地。
海落一行人越过数十里浓雾,行至一半时,天穹不断炸裂的雷电渐渐暗淡,湮灭。
失去了光亮后,再次陷入无尽的黑暗,只得以人力慢慢向前摸索,时不时响起惨嚎声。
一个又一个的兵将掉进千丈裂缝,被四面环绕的海兽撕咬身体。
一行两百余人,耗费数个时辰,几乎损失大半,这才堪堪走回了营帐驻扎之地。
皇帝陛下的车驾入了营帐,先是屏退左右,然后才步下马车。
侍候在旁的海落和魏贤,眼看着浑身染血的皇帝陛下抱着皇后朝军帐走去。
两人皆是大惊失色。
“陛下!臣去寻御医!”海落踏出一步。
皇帝陛下冷冷看了他一眼,“不必,朕并无大碍......此事绝不可让任何人知晓,听到了吗?”这道声音极为嘶哑,磨耳,就像是一个行将就木的百岁老人临终之言。
海落呼吸一窒,不知发生了何事,焦急的看向魏贤。
魏贤则是轻轻叹息,缓缓摇头。
皇帝陛下的性子他们清楚,若是决定了的事,整个天下没有人能劝得了。
魏贤躬身低声道:“陛下,老奴马上为陛下备些温水。”
“嗯。”皇帝陛下应了一声,稳稳的抱着皇后,缓缓步入军帐。
他先是将皇后放置床榻,用被褥小心翼翼的盖在皇后身上,释然笑了起来。
“嗬嗬嗬嗬”的笑声回荡在军帐,竟有些渗人,他满是苦恼的停住笑声,柔和的目光细细打量着皇后绝美的面颊。
他伸手想为沉睡的女子整理一下絮乱的青丝,探下一半,忽又止在半空,他看了眼布满凝固血渍和水泡的手掌,想了一会儿,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他心底的骄傲和雀跃无法言说。
这一刻,他不像是一个万人之上威严无比的皇帝。
他更像一个稚嫩的孩童,费尽千辛万苦,终于寻回了自己最心爱的玩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