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落下,轰然一片叫好声。
宁不凡则是轻轻挑眉,他昨夜背的那几首诗词,与秋无关,他小口抿着酒,辣喉,比‘春风酿’还要烈许多。
不少人写下了自己的诗作,周围传来阵阵诵读声,一张张纸笺在众人手里传来传去,众人互相观看手中纸笺,每当有写得好的便交由歌姬拿至凉亭台前,轻吟出声。
常人都说,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这可真是无白丁,谁能想到这等规格的诗会竟能出了他这个漏网之鱼,他侧着头,闭目倾听。
“叶阑珊,暮枯黄,上望山野,下居溪流......”
“思夏曲,盼春风,无边落木,洪波涌起......”
正当茫然时,又听到了一首诗词,却是对面女子所作,由场内歌姬轻吟出来。
“入飞燕梦识兮,得天地之规量,起秋风于林兮,浅叶落之凄凄,不似青阳之复去,金井残菊之积黄......”
宁不凡心下一凉,这说的都是些啥玩意啊,一个个字我倒是听得懂,连起来,我怎么就听不懂了?
他偏头看去,又一首诗吟出。
“廊台四顾,有乔木,高以轩,下有水,清且寒,不见奔流何复还,人微轻,志不疏,愿为天下寒门开前山。”
秋风袭来,柳枝飘洒,喝着小酒,品着诗词,有佳人伴舞,有鸿儒谈笑,真可谓是人间第一享受......个屁啊。
本就是强忍听着席间这些个家伙们,诗来词往,酒来酒去,可这些诗句实他一句也听不懂,实在无聊,不一会儿,他便眼帘垂下,几欲睡去。
不知多时,听到有人呼喊他的名字,宁不凡睁开双眼,只见一应人等尽皆望向他,咋了这是?诗会结束了?回家吃饭了?
众人皆是无语凝噎,在二皇子亲自操持的诗会中昏昏欲睡的,这位宁公子可是这么多年出现的第一人。
不过宁不凡脸皮极厚,他轻咳一声,正襟危坐,心中暗道,这钱估摸着有些烫手,要不溜了?
他心里正思索着,却发现那个头角峥嵘的秦天站起身朝他拱手,出言嘲讽道:
“都说天机榜首乃是天下第一才子,我看,也不过如此,我等众人写了这么多诗词佳句,你却沉沉睡去,若非是嫌我等诗词糟粕,不入你眼,那便是你这天机榜首不过是毫无文采的欺世盗名之徒!”
身旁洪金宝脸色大惊,这秦天发的什么酒疯,宁不凡是二皇子亲自邀请来的客人,有没有诗才重要吗?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今天出现在了这儿,那么整个万京朝堂必会以为这位天机榜首投靠了二殿下,朝风闻声而变,这对二皇子夺嫡之事有极大好处,这秦天竟然当着一整个万京的官宦子弟面前,挑衅宁不凡,这岂不是打了二皇子的脸吗?
让他大感意外的是,坐在凉亭中央高台上的姜然并未阻止秦天的挑衅,只是嘴角含笑,静静的看着这一幕。
身旁众人心下一动,觉着局势有些微妙,皆是眼神闪烁,默不作声,静待这位宁公子的回答。
宁不凡伸展腰肢,打了个哈欠,然后身子前倾,眉眼柔和,朝秦天轻笑道:“秦公子,你现在只是头角峥嵘,莫不是这头角也不想要了,只剩峥嵘?”
这话一说出口,场内转瞬间变得寂静,连吟词歌曲的歌姬都是不敢做声,落针可闻。
面对这般赤裸裸的威胁,秦天忽然噎住,嘴里竟说不出一个字。
宁不凡拿起桌案上的酒杯,轻晃几下,一饮而尽,他眼神微眯,将手中白玉杯重重摔在地面,发出‘嘭’的一声,酒杯碎裂,却仍是无人出声喝止。
“若是寻常时候,你来烦我,我倒是懒得搭理你,但没看到我方才睡的正香?你竟敢吵醒我,你真是不想活了?”
这话说的极为露骨,吓得场内众人噤若寒蝉,连忙低头。
若是一般人等说出此话,他们绝不会如此在意,大可一笑了之,可偏偏此人是传闻中的天机榜首!更是皇帝陛下钦赐的驸马都尉,虽刚入天风,暂无实权,地位却是极为超然。
在二皇子姜然亲自操持的诗会上,他这般嚣张作态,局势不明之下,无人敢做出头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