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公子吩咐后,在下先是去孟河家送了一万金,前前后后用了我两个时辰,嘿,我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还没见过收钱如此慢的,后来他们府内,出来个叫啥子萧管家的人,说一万金不够,还得让我们再拿一万金给他,我直接跟他说了,我今日送来的这些钱财可都是公子从床底下扒拉出来的,让他们不用多想,没钱。”
宁不凡点点头,相当满意,孟河家收下这些钱财便是有着与自己继续合作之意,看来孟河家还是有聪明人的,若是他们不收下这一万金,如今的局势,不做朋友只能是敌人。
自己必定会以雷霆手段,想方设法将一整个孟河家拖下水。
幸好这位便宜大哥孟河离苏脑子还好使,如此说来,也不用伤了兄弟之情,此事甚好,至于孟河家还向他索要一万金......
他心下一横,皱眉思索,最近这是咋了,全是找他要钱的?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反正自己身上就俩铜板儿,光脚不怕穿鞋的,谁怕谁?
就当没听到这句话,以后若有机会,暗中帮一下孟河离苏这位便宜大哥,也算是还了此事之情。
思虑至此,他眉头舒展,继续问道:“另一件事呢?”
陆渊停下手里的动作,放下饭碗,抬眼望向宁不凡,神色古怪,沉吟了好一会儿才说道:
“办完孟河家的事,我便偷偷潜入户部,查访了此次朝廷拨冗给刑部大牢那些死去兵将的抚恤数额,查到了此次事件刑部失去性命的兵将名单。”
“拢共是一百三十二个兵将,其间有四个正副统领,六个狱头,余下的尽皆是普通兵将和狱卒,得到这份名单后,我便将余下的金子分成一百三十二份,暗自伪装成朝廷官员,一一分发给他们的家人,只是......”
陆渊忽然停了话语,眉宇间闪过一丝犹豫,不知该以何种措辞才足够得当。
“只是什么?”宁不凡皱眉问道。
陆渊轻叹口气,缓缓道:“一百三十二份钱财,一百三十二个人,在名单上第一人名为张峰,我去张峰家里送钱财时,有一个七十多岁的目盲老太太跪在地上流着泪求我,要朝廷找出凶手,为她儿子报仇。”
“......”
陆渊继续道:“名单上第二人名为蔡永康,他家里只剩他的妻子,和他的一个七岁大的孩儿,我去送钱财时,女子并未拒绝这份钱财,因为她知道自己家里需要这些才能生存下去,可她七岁大的孩子却问我,能否将这些钱财换成一把剑,说是长大了以后要勤练剑术,以报杀父之仇。”
宁不凡陷入沉思,静静倾听。
陆渊脸上浮现为难之色:“名单上第三人,名为张宇,他没有家人,他只是个二十余岁方才及冠的少年人,呃......大概与宁公子一般大,他父母早亡,无妻无子,孑然一身,我去到他的住所时,附近的乡亲邻里都在哄抢他家的用具,说什么,反正人已经死了,还不如把这些锅碗瓢盆送与他们。一时间,我竟不知这份钱财该如何处置。”
还有句话他没说出口,他也从未见过人心竟是如此凉薄,让人心底生寒。
陆渊沉声继续道:
“还有许多许多的事,不便与公子再细说,总之此事属实不易,我耗费数天方才将此事处理妥当,钱财也尽皆送了出去,若是家中无人的,我也以他们的名采购许多粮食,分发给城外穷苦之人,做了些善事,也算是为他们积了一些阴德,下辈子若能投个好胎,自然不会轻易丢了自家性命,引得旁人扼腕痛惜。”
宁不凡轻叹口气,沉默良久,问了一句:“你说......此事,是我做错了吗?”
陆渊深深凝视着面前腰配木剑的公子哥儿,温和道:
“宁公子切不可多想,你自然无错,是这个世道的错,所谓上位者,但凡要成大事,必是不拘小节,几百条性命算得了什么?依我看来,这些想要报仇的家伙们,公子该一刀一个全给他们宰了,嘿,尤其是那个七岁大的小娃娃,他还想着练剑报仇,公子若允,我今夜便摸进他家,一刀一个把他们母子俩全送下黄泉,与自家父亲相会,也算是成人之美,公子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