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为封地,所有者自当享受百姓税收供奉,然而一旦起了战火,封地的主人亦必须身先士卒领兵作战抵抗外敌。
狄人先是声东击西将甘肃总兵引走,又带了三万大军直冲陇南,显然是有备而来。只怕顺郡王爷抵挡不住。
郡王地位微妙,只怕进京谢罪只会让事情更糟,情急之下,会不会自戕谢罪以保全家族妻儿?
那他……又怎么受得了?
她越想越觉得不安,偏偏又被困在暖阁出不去,来回踱了几圈步,最后进了旁边的佛堂,如周太后一般,在蒲团上祷告了片刻,恭敬地上了三炷香。
插上香后她不由怔住。
太后娘娘,也在为她关切之人祷告吗?
有太后娘娘在,事情也许不会变得那么糟吧。
二房的事后来三娘给她写了信告知,她虽也不十分清楚,却知道王姨娘被太后送回了江南的庄子中,平日里王姨娘那些趾高气扬的陪房一夜之间都消失不见了,印子钱的事,后来也没再生出波折来。
周裴心中不由升起十二分的希冀来。
然而第二日早上,赵宝姝托人给她传来了更详细的情报。
“……顺郡王八百里加急的信上写了,二月初就该到的粮草到如今都没有影子,按照送信话的时间算,已经过去至少五天了。”
周裴的脸色一瞬间变得雪白。
兵不足,粮不够,这仗,要怎么打?
…………
听到消息的少年人攥着缰绳的右手指关节隐隐泛白。
他望着来时的方向,喉结微微地发颤,只觉得嗓子又干又痒,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公子,咱们离京城,只有两天的路程了……”随从也红了眼睛,却低下头,低声劝阻。
都走到了这里,再急着赶回去,只怕仗早就打完了,根本帮不上忙。
可若是在京城,即便战事有什么不顺,他们也多的是办法为王爷的事周旋。
少年这才慢慢地收回了目光,看向官道相反的方向。
渭川三县是父王的封地,陇南其余的城池隐隐有以父王为尊的态势,战事告急,想办法从周围的城池里调来援军还是很有可能的,东拼西凑,怎么也能有一万之数……
两军对垒,若是出城迎击,这点兵马当然不够。但光是守城,以父王的本事,守住渭川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只要再守个五日,范青怎么也能赶到了……关键是,如今的粮草不够。
其实渭川三城在父王的治理下已经很富庶,以顺郡王府的财力,想各种办法应急弄个全军五日的粮草应该可以做到。可做到了之后,最怕的是被有心人利用,被秋后算账——从未达天听的几个偏远“贫瘠”小城,怎么会有如此的能力,却从未有官吏上折子夸赞过?
圣上未必小肚鸡肠到如此程度,但他的好奇,同样足以害死顺郡王府一家上下近百口人。
他深吸了一口气,目光冷硬如刀。
此去京城,他的任务,就是要斩断一切能引起陛下对父王的好奇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