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贺兰摧理解这句话的含义,第二道闪电落在几百米开外,小陶痛得呜咽,硬是从贺兰摧怀里挣出来,扑到窗边,将一条条窗帘拉到最开,他用肉眼迎上雪白的强光,不顾自己正在流泪。
小陶脸上一片惨白,原以为是闪电的反光,然而等闪电过去,小陶还是白得吓人,才看清这是他自己的肤色,既然对方是男生,也不用讲究什么男女大防了,贺兰摧上前,两手从小陶腋下穿过去,把他提起来固定在自己胸口,无措地问:“你干什么?摔疼了没有?到底怎么了?”
小陶意识渐渐模糊,还一个劲往落地窗边凑,说着:“只要有光,我就不会走。”
贺兰摧没了主意,只想让他好受点,一把拍开客厅的灯,小陶撑开眼皮看了看,嫌弃地把眼睛闭回去,絮絮:“这个不行!必须是自然的光...”
自然光?难道小陶是太阳能的,晒不到阳光就会没电吗?不对,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贺兰摧低头在他耳边问:“那你告诉我,你是什么病?怎么样才能让你舒服一点?”
小陶患上这种怪病已经很多年了,怪病没有夺走他的生命,只是夺走了生命中一半的时间。小陶也很清楚,只要顺应这种感觉,很快就不疼了,只当是天黑了要去睡觉,一觉醒来,他还是他,什么也不会改变。
可他今天不想走,想完完整整地过一天,在这座大房子里,和这个人一起。小陶用尽全力睁开眼,贺兰摧焦急的神色倒映在瞳仁里,面容与那个穿西装的小男孩重合,小陶笑笑,趴在贺兰摧耳边呓语:“等会儿我醒过来,如果说了奇怪的话,千万不要生气,不要讨厌我。”
言罢他头一歪,睡过去了。
贺兰摧:“这...说晕就晕啊...”
小陶昏迷了半小时,真的像没电了似的,一点动静都没有,贺兰摧每三分钟就去探一次他的鼻息,心神不宁的,吃鸡打一把输一把,队友气得大骂你玩屁的游戏,你就是个落地成盒的命,贺兰摧也生不起气来,把电脑一关,坐到小陶身边,四下摸了一遍,连个抱枕都没找着,只能抬着他的头,慢慢放在自己大腿上。
中途假发套松脱,“啪”得掉在脚边。
一股清爽的香味飘出来,贺兰摧愣着梳了两下,黑发慢慢溜过指尖。
原来那不是他自己的头发啊。贺兰摧捡起发套,撸了两下,小心翼翼放到茶几上摆好。
小陶的真发不长不短,覆盖了一小片后颈,因为常年不见光,发质并不太好,贺兰摧拈起一缕头顶的发丝,只见发尾枯黄,还有点炸,摸着刺手掌,他起了玩心,拢住那束头发,往反方向一摁,小陶便拥有了一撮可爱的呆毛。
贺兰摧放开手欣赏大作,这样的小陶虽然还化着妆,不过总算有点少年的样子了。
这样就不会认错了嘛。贺兰摧捏捏他的脸,笑了。
窗外风雨大作,银杏树的枝桠都被压弯了腰,天地无光,贺兰摧碍着膝盖上这位,没法站起来开灯,只好任由屋子这么暗下去,他也无所谓,随意而安地呷两口啤酒,手痒了就去摸摸小陶的呆毛,硬是把暴雨天过出了岁月静好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