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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至冬节前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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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至冬节前后

对艾斯嘉大陆的人民而言,创世历1038年是多事的一年。

从年初起,原有的政治格局就逐渐崩溃:王妹篡位;魔族血统被揭露;北南两城相继并入东城版图;互相敌对近一千年的中西两城结盟;王都沦陷;传说的真相一一搬上台面,一系列发展简直令人目不暇接,像魔导国史上前所未有的隆冬般,将所有人卷入无形的暴风雪。

新年来临,战火依然没有熄灭,反而有越演越烈的趋势。东城军在西境的南部失利,中部的情势却大好。光复王帕西尔提斯在世时,曾骑着亡灵龙克拉费里格破坏了三座农业都市,当时正值秋收后,损失巨大。加上冬季交通不便,在补给跟不上的情况下,西境军不得不收拢战线,退入图利亚城。

随着大雪封道,双方都无力再战,签署了临时停战协议,在南部败退的东城军得以安全返乡。

创世历1039年冰之月15日,至冬节前夜,东城城主罗兰·福斯和满愿师兰冰宿共结连理,举城欢庆。虽然时机不怎么恰当,但在这个被战争和严酷天气笼罩的年初,这件喜庆的大事着实令东城人民心头一松,浮起美好的希望。而且新郎新娘都是被神眷顾之人,又深得民心,百姓自然竭诚祝福。

几位将领都冒雪赶回来,毕竟这是主君大婚的日子,还赶上一年最重要的节日。罗兰也一改小气的毛病,大肆铺张。就算不是知**,也看得出他对这场婚礼有多重视。为此内侍总管得了胃溃疡,后勤部长多米尼克找乐昏头的城主大人“亲切谈心”,之后开支明显节省了很多。

王宫和神殿早早就开始布置,广场和厅堂摆满刚盛开的雪绒花和小巧的石雕塑像;花岗岩地板以雪水擦洗,干净得光可鉴人,每隔一段距离还有炭火的炉子可以取暖,让所有人都能感受到新年的气息,憧憬来年的丰收与和平。

忙碌嘈杂的更衣室里,冰宿在十多名女祭司的帮助下,才好不容易穿上繁复华丽的结婚礼服。所用的香料更是繁多,几乎令她窒息。接踵而来的是化妆、梳头、练步,当终于大功告成时,她也差不多虚脱了。

不过辛苦是有报酬的,看到镜中的自己,一向对皮相不怎么在意的少女也不禁愣了数秒有余。旁边的祭司们更是感动得泪眼汪汪:“好美哦!神使大人,请笑一笑。”

冰宿回以礼仪完美的笑容,登时引起一片赞叹的尖叫。

“……”有够无聊。

“哦哦,好一只香喷喷的大粽子。”

“城主大人,您不能进来!”

门外的侍女大呼小叫,门内的祭司手忙脚乱,合力把某个猴急的新郎往外推。冰宿克制一脚踹过去的冲动,杀气腾腾地眯起眼:“你说什么?”

“你美极了,冰宿。”这是罗兰的真心话。

“哼!”茶发少女余怒未休地冷哼。

长廊铺着绣金纹的猩红色地毯,洒满了用魔法培育的鲜花,一路走来,都有礼官弯腰行礼。察觉女伴的脚步有点僵硬,罗兰轻声道:“怕吗?”

“嗯。”冰宿坦率承认,她毕竟只有十九岁,性格再成熟,骨子里仍是个少女。

“抱歉,没请你的舅舅和表哥来。”

“没关系,我理解。”

协调神和混乱神借助法则的原理封印了魔王,一旦跨界召唤,平衡会打破,所以女方的家属只能缺席。又因为是先上车后补票,厚颜如罗兰也有些过意不去:“感觉好像未经允许就把你拐跑了似的。”

“你知道就好。”冰宿抛给他一个大白眼。

“别这样嘛,难道你不情愿?”

“我是不想这么快。”冰宿压低声音,语气越发凶狠,“谁害我怀孕的?”

“啊,都到这一步了,你退缩我会很受打击。”罗兰跟着咬耳朵,一手掩嘴,“生孩子嘛,很快的,一用力就出来了。”冰宿眼神骤然降温:“你生过吗?”

“……没有。”

“那就不要说得这么轻松!”

“夫妻俩说悄悄话还是等到新房哦。”在主殿门前迎接的水族族长笑着揶揄。她身旁的城主随侍武官一把抱住学生呜咽,伤心的模样活像新娘是要赴法场:“呜呜,冰宿,你保重啊!太可怜了,被这家伙看上……”

喂喂。很没面子的新郎在心里抗议。担任伴郎的大神官也觉**太夸张了:“艾德娜,别胡说八道。”

“哼!”红发女郎眼中射出“你们是一丘之貉”的意味,这也间接默认了自己和东城满愿师同样的地位。

听到司仪的通报,热闹的宴厅顿时安静下来,视线集中在门口。缓步走进的男女风采出众,容貌气质都无可挑剔,欢呼和礼炮同时响起。

黑龙王欣慰地向义子祝贺,东城城主抱以发自心底的微笑,眼底却划过惆怅。瞥见这一幕,冰宿明白了**的心情和自己相同,他的一个长辈,也没有到场。或者说,永远不可能到场了。

帕西斯是身死魂散,没有遗体,他的佩剑[吞日]被肖恩拿走,另一件神兵[噬月]则交给罗兰。

对于羽族上下,这也是个悲哀的噩耗,他们一连失去两位族长。

“罗兰,你恨席恩吗?”新房内,已经是伊维尔伦城妃的少女询问丈夫。

“恨啊……”颇有醉意的金发青年想了想,以冷水洗脸,“似乎没有。师父并不是被席恩杀死,也不是被贺加斯杀死。怎么说呢,如果我死于战争,我不会认为是德修普杀了我,我是死于我的**,师父也是如此。”冰宿平静地指出:“让你师父和协调神合体的是席恩。”

罗兰皱起眉,又想了一会儿,结果酒气上涌,扶着脑袋哀哀叫:“呃,好想吐。”

“活该,谁叫你喝那么多。”

“唉,太高兴了嘛。”罗兰调了杯醒酒茶,但他对自己酒醉时弄出来的东西不甚自信的样子,看了又看。冰宿冷冷地道:“喝不死你。”

“我好像把安眠草粉加进去了,那就没法和你共度美好夜晚。”

“色鬼!”冰宿红着脸斥道。罗兰笑嘻嘻地道:“任何男人在新婚夜都被允许当**。”

“我不介意用霜恸帮你降温。”咧开一个冷笑,冰宿从枕下掏出细长剑。罗兰目瞪口呆,深切怀疑她想谋杀亲夫。

“习惯而已。”

“好吧,好吧,我承认这是好习惯。”咕哝着,罗兰识相地走进浴室洗去一身酒味,不然他的**会一脚把他踢下床。

回来时,冰宿已和衣睡着了,她也喝了不少酒。罗兰微微一笑,坐在她身边,没有偷亲的举动,只是将羽绒被盖在她身上,轻抚她柔软的秀发。

房里只有炉火轻微的声响,烛台上的精致蜜蜡静静淌下鲜红的烛泪,罗兰怔怔望着烛火出神,心情平静下来,被搁置在角落的悲伤反而奔涌而出,清晰得令人无法承受。

[安啦,我决不会让那个瘟神称心如意的,我还要亲手为你戴上王冠。]

“……骗子。”

******

至冬节是共通的节日,一边欢度,另一边也没闲着。

“天哪!冰宿竟然结婚了!她才几岁啊!”

“十八…不,十九岁,可以结婚了。”

昭霆闻言色变:“十九!?那我们也十九了?超过毕业年龄!”惊觉事态严重,杨阳同样面色发白:“虽然有补考的觉悟,但这种情况真让人无奈。”

“可恶!我会被我老妈剥皮!”昭霆烦恼地拨头发。耶拉姆皱了皱眉,每次听到有关地球的话题,他就会担心,这意味着两个师妹迟早要走。

“我想我们回去的时候,他们高兴还来不及。”杨阳说得底气不足。叔叔杨唯也罢了,自有记忆以来,她就和父母感情生分,以前伤心不解,现在明白她不是他们亲生女儿的缘故。

那么,爸爸妈妈真正的孩子是谁?或者他们没有子女?

“和家人处得不好?”耶拉姆敏锐地听出她语气有异。杨阳强笑道:“嗯,是啊。”昭霆碍眼地大笑:“没错,他们一定会开心得要死,不追究了。哈哈哈,我要请假!我要休学!”

“做梦去吧。”杨阳一脚踢翻表妹的椅子,酸葡萄心态一览无遗。

“喂,来帮忙!”抱着一箩筐蔬菜路过的轩风大喊,“人手不够,肖恩和佛利特也上阵了。”

临时工作是到厨房帮佣,耶拉姆众望所归成为掌勺,其他人做助手。杨阳为食材之多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轩风头也不抬地道:“这些还不够那些大块头吃的。”

“要不要尝尝正统的矮人料理?”佛利特一脸严肃地问。好奇宝宝们围拢过来:“什么样的料理?”

“只用盐调味,不能烤得太熟,最好带血丝,咬起来筋道。”

“……那能吃吗?”昭霆退避三舍。杨阳抹汗:“我们不是茹毛饮血的野蛮人,佛利特。”矮人吹胡子瞪眼:“女娃娃就是娇气,那我做道炖菜吧。”

“炖菜?”真意外,这个种族居然还吃素。

“把干鹿肉和浆果浸在啤酒里煨炖,又香又浓,包管你们叫好。”

昭霆脸色铁青地捂住嘴:“你自己吃吧,我光听就要吐了。”佛利特气得用菜刀柄戳她。肖恩自告奋勇:“我来调味好了,我对杂烩最拿手。”

“不行——”轩风惨呼,她尝过他做的菜,“你负责切就行!”肖恩扁嘴,郁郁不乐。

“做个席恩蛋糕吧。”昭霆冒出个点子,振奋地高举食指,“我们一起把他吃掉!”轩风双目一亮,动机**地笑起来:“呜呼呼,好主意,我会一口一口,从头到脚吃掉他。”

杨阳无力地瞅着这个色女:“你的‘吃’和昭霆不同吧,小心我告诉贝姆特。”

“哎呀,玩笑而已啦。”扯到西城城主,花心的南城满愿师也有些着慌。

嗯,大家都有伴了呢。好笑之余,杨阳心底浮起落寞。在这个热闹的新年,她也想有人相伴。

比起拥有悠久食文化的中城,西城的烹饪方式就粗糙许多,不过他们对肉食的处理绝对是一等一。加上耶拉姆的巧手,当晚每个人都大块朵颐,尽情畅饮黑麦啤酒,高声欢唱。

没有舞伴的杨阳和肖恩并肩坐着,其实有不少脸蛋羞红的少女来邀请提拉的英雄,都被忙着吃的他婉拒了。

“肖恩,我上次说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尽管眼下的气氛不适合提起魔王,杨阳还是忍不住问。闻言,肖恩食不知味地放下啃了一大半的羊腿,良久才道:“你们也对席恩有威胁,他就没赶尽杀绝。”

“这个…他只是想折磨我们罢了,性质不同。”杨阳一窒,好言相劝,“我也不想杀他们,是想试试能不能封印。有你做保镖,就安全多了。”

“不可能的。”肖恩瞥了眼她手上的[福音之戒],道,“这是神器吧,神器根本不可能打倒真正的神祗。哈玛盖斯、卡塔瑞亚和普路托都是神。”杨阳错愕不已:“那协调神怎么把它给我?”

“他大概是要你消灭恶魔,再说,你会用吗?”

“当然啦,我练习过好几次。一次把整个宰相府关进一个罩子,所以我想应该能封住席恩的宫殿。”杨阳想起一件事,急切地道,“啊,你帮我看看!我每次用都会好痛,不知道为什么。”肖恩面露凝肃,执起她的手端详:“没有诅咒之类啊——对了,因为你是史列兰的神女,和他哥哥的力量冲突。”

“啧,原来如此。”

“你们……在做什么?”

“咦?”听见熟悉的女性嗓音,杨阳和肖恩茫然回首,只见希莉丝身穿漂亮的白裘衣裙,叉腰站在面前,脸色不善。杨阳首先反应过来,急忙抽回手。的确,乍看是像肖恩正对她求婚。

“希莉丝,别误会,我是在给他看法器。”

“你怎么来了?”肖恩喜出望外。搞清楚原委后,红发少女神色顿和:“来看你啊,赶路赶得累死了。”肖恩心疼:“何必呢。”

“白痴!至冬节恋人不在一起,就会一整年见不到面!”

“啊,是这样吗?”没听过这个民间习俗,肖恩感到很新奇。杨阳笑着摆手:“去跳舞吧。”希莉丝微微蹙眉:“你一个人?”

“没关系,我肚子饿,还想再吃点。”

“等陪这个傻瓜跳好,我就来陪你。”一手勾着**走向舞池,希莉丝转头交代,“阳,你这条裙子很好看,也找个人跳吧。”黑发少女笑而不答,半晌,取出七弦琴,信手弹奏。

随着轻快的音符融入舞曲,她渐渐遗忘了暗藏的危险和血海深仇,暂时沉浸在放松身心的音乐里。

******

同样是节日,战地的氛围就压抑得多。

两场战役,西境军虽没有败,伤亡也相当惨重。给战死者家属的抚恤金又使财政大大破费,为补给已经伤透脑筋的财务部长更是心痛不已,自然没心情再过什么年。

治疗方面成效却十分显著,在前线逗留期间维烈留下大量的药品,其中包括止血、消毒、防疫、快速愈合的喷雾剂等。初时诺因不知情,特地招疗养院的护士来问,才晓得这么回事。

“那个…殿下。”妃梨局促地扭绞裙摆,多数人面对诺因的气势都会心生畏惧,但她还是鼓起勇气询问,“维烈宰相真的回去了吗?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诺因有些意外地打量她,这才想起杨阳曾提过这个女孩暗恋维烈。

事实上,妃梨和她的妹妹悠梨,以及精兵团的另两位大队长都是拉克西丝特别挑选培养,他的未婚妻候选人。不过诺因并没有那种“就算是自己不要的女人,也不能让别的男人抢走”的无聊观念,只是看在过去的情谊,打算劝她及早放弃这段恋情:“你喜欢维烈?换个人吧。”

“啊?”妃梨愕然张大嘴,忐忑地望着原本有望成为她丈夫的男子。

“那家伙已经一把年纪了。”却顶着一张年轻脸皮,和席恩一样欺世盗名。然而诺因忘了自己的实际年龄也超过一千岁,还比他早出生的杨阳亦然。

“可…可是。”听出主君不是反对,而是关心她,妃梨松了口气,小声道,“他是魔族,本来就不老不死。”诺因挑了挑眉:“你明知他是魔族,还想和他在一起?”光寿命差异就是大问题。误会了他的意思,妃梨愤怒地握起拳头:“殿下也相信那些谣言吗?我不相信!维烈宰相那么好,一定是东城诬赖他!”

“哼。”诺因撇唇冷笑,由于菲莉西亚的事,他原先对维烈的好感荡然无存,“罗兰·福斯当然会盯着他抹黑,但是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算了,你想怎样便怎样,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不过我迟早会去魔界找他算账。”

妃梨不明所以,又不敢问,但转念一想,杨阳还在这个世界,维烈总会过来探望女儿,便放下心来。

挥退妃梨,诺因又叫来一位魔界宰相的爱慕者——血玫瑰佣兵团长叶尔玛。

席恩的地盘距此有一海之遥,他们也无法像他那样,把监视的手伸进内部,只能通过叶尔玛的部下,探听一些外部消息,聊胜于无。

“那替身的来路完全查不出,演技上似乎没有破绽。怎么魔王很色吗?我时常听说他和贵族小姐传出绯闻。”

“这家伙和吉西安一路货,都是**。”诺因嗤之以鼻。美丽的佣兵团长大失所望:“看气质不像啊,哎,果然人不可貌相。”

“没更有价值的情报吗?”

“有四个国家向他提亲,希望迎娶卡塔瑞亚殿下。”

诺因诧异地眨眨眼:“那个金发女人?”叶尔玛咋舌:“还是小女孩吧,才九岁,亏那帮恋童癖老得下脸皮。一个说要帮自己最小的儿子定亲,两个指腹为婚,还有一个干脆自己上。”

“那要打仗了?”诺因双目一亮。尽管西琉斯化为焦土席恩也不会有事,却能分散哈玛盖斯等人的注意力。

“不,那位假冒的列文皇子公开表示等他养女满十岁以后再说,各国也只好暂时死心。”叶尔玛双手一摊。诺因冷冷一笑:“十岁,就是说这一年里会有动作。”

“这里的战事没这么快结束吧。”叶尔玛趁机打探,“长期雇佣我们是没什么问题,但我要事先提醒您,我们的价码可不低哦。我能理解贵城目前的困难,已经在约束部下,但是配给再差下去,下面的怨言连我也压不住。何况雇主死了,他并没有规定时限。”

佣兵在战时的待遇远不如正规军,但是排位超前的佣兵团有所谓的“从优给付”。而雇主指扎姆卡特和月,是他们为杨阳带来这支强大战力。

叶尔玛这番话虽不算勒索,但也相去不远了。

中城城主眼光冰冷地扫了毫无惧色的女佣兵一眼,没有动怒,只道:“明白了,我会和吉西安商量,续约也会在近期办好。”叶尔玛行了一礼,转身潇洒地离去。

“真是个厚颜无耻的女人,竟然大白天跑来敲诈。”一旁的随侍武官露蒂丝忿忿地道。

“那是她应得的。”除了情绪上的反感,诺因倒不觉得叶尔玛贪婪小人,佣兵本就是利益至上主义者,而且血玫瑰佣兵团在之前的攻坚、掩护等战斗中都表现杰出。

这时有人敲门,吉西安一脸凝重地走进来,性格从容轻佻的他鲜少露出这种表情。

“你板着脸吓唬谁啊。”诺因示意露蒂丝倒酒,不同于罗兰的涵养深厚气定神闲,他是粗神经又冷血,对于坏消息的承受力就很强,“别告诉我粮食全长霉了。”

“那也可以吃,没有才是彻底完蛋。”吉西安没奉陪他的玩笑,把腋下夹的一叠账本丢给他,“军粮顶多撑到冬季中期,这还是加上友军援助的结果。我没有乐观估算,接下来贝姆特城主自己也会应接不暇。少了维烈,那些早就看我城不顺眼的军方猪脑会趁机打压文官派把持朝政。只会算酒钱的他们懂什么财政,新成立的土地法会成为一根导火索,因为他们会觉得分赃不均而起冲突。最糟的情况是分裂,各成几个派系。”

“以贝姆特的威望不会发生这种事,如果弄出这样的局面,我会去狠狠嘲笑他。”

“你倒是对他期望很高。”吉西安打鼻腔哼出不悦,多少有几分对情敌的酸意。诺因没有发现,翻看手中的文件,讶道:“能够支持三个月!?那怎么还说中期?”

“拜托~~~老兄,神官长的预言你没听吗?”

“那种装神弄鬼的家伙我从来不信。”

能干的官僚叹了一口大大的气:“事实已经证明有神存在,虽然我对那帮**白痴也没有任何敬意,但我至少不会否认他们的代言人。何况神官长是根据观察天候得出结论,不是什么神启。”

“那他的结论是什么?”诺因放下报告,好整以暇地以手指耙梳浏海。

“人尽皆知的噩耗,殿下。”吉西安加重语气,“今年的冬天会持续到六月,甚至更久,气温也比去年更低。”

“意思是春耕没指望了?”中城城主连片刻的恐慌忧惧也没感觉到,好像他和城民都是铁打的不用吃饭,“那今后的战略重点放到南城。”吉西安愣了一下,沉吟道:“的确,只有那边能正常的耕种收成了,不过罗兰城主会眼睁睁看着我们进占他的领土?势必有所准备。”

“直接攻破他的老巢也能达到相同效果。”

“那要你打得下!不对,东城的存粮应该并不丰裕。”

由于连续的荒年,各城在丰年的贮藏都快见底,罕见的严冬和战乱更是雪上加霜。东城之前还和西城缔结了“以粮换铁”的协议,即使有拜亚帝国这个外援,情况也不会好到哪去。

诺因瞪目:“你傻了?解决罗兰·福斯,这场战争就等于我们赢了!”吉西安不得不承认他被数字搅得有点昏头,嘴上却不肯认输:“攻进王都又不代表一定能铲除敌首,难道你有十成的把握杀死罗兰城主?”

确实,诺因打赌真的发展到那步田地夙敌会溜得比兔子还快,然后卷土重来。而不像他那个傻姑姑守着祖先的坟等死,蠢透了。

这也是他认为罗兰最棘手的地方。

他不知道,东城城主同样认为他是个打不死的蟑螂。

“露蒂丝,叫你哥哥…不,叫所有军官集合,我要开会。”

******

与会者除了担任重要职务的干部,还有后勤官员和当地的警备队长,老练的将领立刻明白这次会议不仅是对之前战事的检讨,还有长期作战计划的制定。

目前留守图利亚城的有诺因的直属部队四千人,精兵团一万五千人,雷瑟克统率的近卫军两万余人,原本驻扎于西部边防米亚古要塞的卫戍军团过半数的成员。此外临时招募的民兵团、佣兵团,三支友军白凤、黑龙和金雀花,由近四万护国军为中心的拉克西丝残部分别进驻附近两个堡垒以及后方重镇罗亚那,另三座农业都市不得已弃守。

情势的不利大家都清楚,没浪费时间愁眉苦脸,直接进入正题。

“当务之急是扩大南边的战果,反正亡灵骑士团全灭了,让苍穹军团去支援吧,贝姆特城主恐怕一时抽不出空。”

“他当然抽不出空,他一分兵,已经跑进他家门槛的赤练将军会立刻往内地推进,何况北边还有死亡佣兵团虎视眈眈。”

“接下来北城可能会参战,我看罗兰城主迟迟不给商业利益就是为了等冬天。”

“行吗?他不是刚和他的满愿师结婚?”

“那可是神使,北城再不敬神又能怎样?而且自从协调神出现后,那边的信徒就猛增。”

“真是墙头草,他们的贸易女神渥金会哭的。”

“跑题了跑题了。”诺因非常节省开会时间,因为下午他还要逛书店,“苍穹军团继续驻扎,西城的友军有意代我们出击,从璃阳过去也比较快。”几位中城将官浮起了然的微笑,心知肚明盟军是想趁火打劫,不过这样也好,血徽佣兵团和逆十字佣兵团待在璃阳城也是吃白饭,这帮强盗居然连打仗要有补给的基本常识也不知道。

顾虑在场有三位佣兵团长在,他们才没有一吐长久以来的怨气。

事实是有常识的维烈派了辎重车队,却由于没有本军照应而被民间武装势力抢走。而在他走了之后,情况自然更糟了。

“如果南线顺利,在西城的南城军也会迫于压力退兵,到时肖恩军团长就能追击了。”雷瑟克想得更深入。诺因的目标和他不谋而合——凡尔加平原,这块宝地不能再落入那帮土匪手里,贝姆特那么义气地出兵背后的目的也显而易见。

不过罗兰不会没有防范,恐怕会先下手为强。

兼任情报部长的吉西安所做的汇报证实了这个怀疑,暂时停战协议并不限制调兵,只是现今还看不出他主要防守哪个点。

“冬季不易围城,我认为敌人会集中攻击西城,这样南城的危机也能不攻自破。”护国军军团长韦罗尼卡提出一个看法。精兵团团长沙里西恩持不同意见:“西城北部多平地,正是西城骑兵发挥优势的好地方。就算北城战士更适应严寒,也讨不到什么便宜。倒是我们,失去三座都市,敌人很可能绕到我们后面,截断我们的补给,现在我们后方的防守力量很薄弱。”

一时间,众军官各执一词,争论不休。眼下局势混沌不明,原本东城军占据主导权,然而失去中南边境的据点,包围网就缺了一角,使得中西两城有机可乘。

“情报不足,但是等我们确定后,也来不及了。”吉西安得出结论。诺因断然道:“攻击就是最好的防御,直捣南城首府拉鲁,别烦了!”众人无力地看着他:你这是孤注一掷吗?

“从各项准备看,南城和北城都无法迅速集结。我想友军不用担心;而希莉丝团长一来拥有先机,二来补给方便,又在上一仗征得了充足的远程武器,能够在短时间内攻下拉鲁,使西城的南城军回返。至于马尔亚姆将军的部队,如果他们出城,反而会被我们伏击。”雷瑟克有条不紊地分析,同样的主张,他说来就令人信服。

但是在座的多数人都心里不舒服,中南两城一直并肩作战对抗西城,如今倒过来,和曾经的敌人联手攻打真正的友军,即使迫不得已,也难以释怀。

做完细部讨论,众人不约而同地把目光转回眼前的节日上。尽管连番战事使民情紧张,又有不少将兵阵亡,但新年这样的头等大事,还是要庆祝一下,对鼓舞士气也有帮助。

当然防备不能因此松懈,大家商量后,安排士兵分两批值勤。

韦罗尼卡建议神殿举办大型的追悼会和演讲,最好莉莉安娜能赶来安抚民众。在情报部的努力下,一些事都被推到东城头上,比如洪水事件,目前民间的舆论还算稳定。不过有一位光神的神女出面,更能让大部分人安心。

“莉莉安娜身体不适。”诺因脸色难看地道。看出有内情,韦罗尼卡没有劝说,道:“既然如此,请芙米祭司长主持,殿下您看如何?”

诺因嗯了一声,突然想起火神的神格已经被席恩剥夺,那芙米怎么还是神女?还有法利恩,若是都丧失资格倒不吃亏。

不对,雷神托尔也死了,西城的大神官是他的神子,还是吃亏……

******

阳光从结了冰花的玻璃窗透进来,和挽起一半的天鹅绒布幔一起投下明暗交织的影子,哈玛盖斯站在窗前,凝视外面被雪色覆盖的朦胧天地,带着稚气的脸庞有一种清澈的寒冷。

他放下拉开窗帘的手,看向身后的大床。半坐的黑发青年靠着软垫,从衬衫袖口伸出的手腕纤细而白皙,散发出古瓷般的质感,在和暖的金色晨辉中像是闭目养神。

名为温柔的情感在少年浅蓝的眼眸中流淌,其中夹杂着一抹不确定。

是哪里遗漏了?

这些天他总觉得心神不宁,又琢磨不出原因。那两班人马都没有异常动静,恶魔的忠诚也没问题,值得忧虑的只有众神和魔族。但菲莉西亚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掌控整个魔界,即使行也无法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艾斯嘉;而贺加斯和兰修斯一直安分地待在神域,没再攻击席恩的灵魂神殿;至于其他神明不具备挑衅的实力。

难道他们正在计划什么?龙一向信任自己的直觉,何况事关养父,他不能掉以轻心。

生性宽和的小龙彻底改变主意,决心主动出击。这次的事就是个血淋淋的教训,老鼠被逼急了也会咬猫,更别说那些并不柔弱的人。帕西斯设计杀害了霍娜,甚至牺牲自己和史列兰携手封印了席恩,将来肖恩他们又会有什么作为?

死神的獠牙已经盯紧他们,随时准备咬断他们的脖子。

哈玛盖斯了解席恩,包括本人没察觉的部分。他的养父本就过于小心谨慎,千年的囚禁更是留下严重的心理阴影,他不再专注于小圈子内的复仇,而是把大目标定在魔族全体和众神身上,却也因此忽略了杨阳等人的危险性。此外,席恩非常珍惜目前的生活,总是不想闹大,息事宁人的后果是姑息养奸自己倒霉。

还有,他下意识地放过帕西斯和菲莉西亚。

干脆点的法子,效法当年的黑之导师,在艾斯嘉大陆中央施展禁咒;往维烈的空间包丢一吨真红火焰(注:前文有,爆炸性矿物);不管宇宙毁灭也好法则崩溃也罢,干掉所有的神祗!

这种疯狂的心情,就和目睹席恩用左手换取卡雅的出生时一样。

冷风吹进窗户的缝隙,将古代龙的化身从沉思中惊醒,他赶紧关紧窗子,奔到养父身旁,拉高被子,再盖上一件外袍。

黑色的袍子像葬衣,直觉地碍眼,他扯下。魔法神毫无知觉地沉睡,呼吸声极其轻微,安静得好像死去一般。

拳头不由得握起,哈玛盖斯竭力控制自己。

养父经常说他心软,但是哈玛盖斯心底明白,他并不是一条善良的龙。在席恩试探伊莎贝拉时,他就没为她求情。肖恩和他身边的人不同,席恩对弟弟还有割舍不断的感情,他不想看到他伤害自己。

帕西斯既然死亡,双方就再没有和解的可能。如果杨阳他们想斩草除根,他也不会手下留情。

瞧瞧窗外,他本想带养父出去晒晒太阳,看这天气还是算了。今天是至冬节,席恩重获自由后第一个新年,可惜他们不能一块儿过……

心口堵堵的,沮丧又失落,哈玛盖斯鼓舞自己:没关系,未来还有很长的日子。

伸手轻拥,席恩立刻倒入他怀里,完全没有过去的排斥紧绷。但哈玛盖斯宁愿养父一脚把他踹到天边,也不要这样死气沉沉。

再待下去只会越来越难受,安顿好对方,哈玛盖斯走向房门。因而没看到床上的人手指微颤,像要抓住什么,原本平静的睡容浮起挣扎之色。

随后,又归于沉寂。

******

客厅里,某位俘虏正和嗜血之王拉菲格聊天,见他出来,局促地站起:“你好,哈玛盖斯先生。”

“请坐,邱玲小姐,别客气。”哈玛盖斯温和地回应。既然是自己人的对象,邱玲也就等于是自己人了。只是她的[双界体质]很麻烦,有心人可以利用她钻空子,哈玛盖斯费了好大的劲才调整成与负位面的频率一致,这么一来恶魔出入也方便了许多。

邱玲羞涩一笑,同样是娃娃脸,那个叫诺因的家伙是多么可恶啊!

“陛下的情况如何?”拉菲格关怀地问。哈玛盖斯的眼神变得深怀戒备:“老样子。”拉菲格笑了:“你不用担心,我们等了那么久才盼来他这样强的君主,在比他更强大可信的存在出现以前,我们是不会变卦的。”

哈玛盖斯当然清楚恶魔背叛没有任何好处,即使他们现在能够自由混迹于西琉斯境内,但是没了席恩的保护,他们迟早会被众神赶回负位面。只是,眼前这位例外。

贪魔是一种能吸收吞食对象的记忆、感情、能力,甚至全部灵魂的可怕恶魔,当年红夜法师瑞维恩就是死得这么凄惨。亏得他意志坚强,才能保留一部分人类特质。如果拉菲格吃了席恩,就算消化不了神力,也能继承他的知识,等于又诞生了一位魔王。这个可能性,让哈玛盖斯不寒而栗,不得不堤防。

“我是很挑食的。”他的心思一目了然写在脸上,拉菲格无奈地声明,随即露出迷惘之情,支着额头回想,“不对,我好像很不挑,嗯…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哈玛盖斯更加不放心,却也同情他体内两个人格打架,以至有点精神分裂的倾向。

“拉菲?”见恋人神色有异,邱玲面露担忧。拉菲格立刻回以笑容:“我没事,小玲。”

“……”哈玛盖斯不禁佩服邱玲竟敢和这样危险的恶魔谈恋爱,其实他坚持跟随席恩才是真正了不起的壮举,因为邱玲并未看到拉菲格隐藏起来的獠牙。

“你手上拿的什么?”

“《神典——创世纪》。”哈玛盖斯举起手中深红烫金封皮的厚重古籍,“主人从知识之神那儿抢来的书,作者是上代魔法神奥古诺,里面记载了所有神代法师的成就。”拉菲格反应迅速,指尖轻点扶手,沉吟道:“你想灭神吗?我不否认这是个非常具有**力的想法,但还是从长计议的好。”

“不是的,这本书里确实有不少狂妄的试验,但是都失败了。无法掌控的力量,再强也没用。”哈玛盖斯把书放在桌上。拉菲格忍不住伸手触碰,他也曾经是法师,对新知识自然渴望。

“哦,我还以为手会烧焦呢。”神圣之物竟然不拒绝恶魔,深渊领主的语气充满惊诧。

“嗯,上面没有附着任何法术。”

“哎呀,是神语。”欣喜地翻开,拉菲格苦笑着看了几页,强迫自己关上,“算了,一知半解不如一窍不通,谢谢你。”哈玛盖斯暗暗纳闷这么理智的法师当年居然会为爱疯狂,不过席恩也曾这样,也许越冷静的人爆发起来越恐怖吧。

邱玲好奇地拿过去看。拉菲格问道:“不是灭神,你想干嘛?”

“我本来想了解神明本身和神域,可是里面没有。”哈玛盖斯叹了口气,眼中射出冷光,“既然不能上门,就引他们来打我们。神界已经是主人的领土,如果各位把那里变成第二个负位面,想必众神不会坐视吧。”

“好主意,他们会气得发抖。”拉菲格放声大笑,笑声欢畅无比,好一会儿才正色道,“可是我们也不能控制那块区域啊,只有陛下可以。”

“我也行,我试过几次了,具体布置等大家到齐一块儿讨论。困不困得住是其次,我主要想确定一件事。”哈玛盖斯始终无法忽视心中挥之不去的不安,决定主动试探。拉菲格舔了舔下唇:“我还没尝过屠神的滋味呢,协调神和混乱神我是动不了,但其他神能试试。”确认他并无二心,哈玛盖斯松了口气,想想也是,领主怎么会像低阶恶魔那么没自控力,觊觎自己无法战胜的对象。

“讨厌啦,拉菲,说这些打打杀杀的东西。”邱玲听得大皱其眉。

“呃,小玲,那帮神封了我的主子耶。”拉菲格又恢复成温柔的好好**。

可是他是坏人。这句话只能放在心里,邱玲也不敢叫拉菲格别去。哈玛盖斯道:“抱歉,邱玲小姐,这是我们和众神之间的事,不过我保证拉菲格大人会平安回到您身边。”邱玲红着脸点头。

女仆打扮的构装生物端上早点,精灵也浇完水从庭院进来。哈玛盖斯正要把养父的份送去卧室,一个甜美动听的声音响起:“大哥,我们回来了。”

卡雅和欧斯佩尼奥手牵手走出书室,这间房间与云中塔相连。他们俩一亮相,顿时像室内升起两轮太阳,邱玲的眼睛差点被戳瞎,整个人当场石化;拉菲格手一滑,餐刀硬生生将碟子切下一片。只有格兰妮点尘不惊,火速帮他换了一只。

一神一魔都是小孩的样子,堪称史上最美的箩莉正太。

“饿了吗?快坐下吃。”哈玛盖斯拉出两张椅子,瞥见欧斯佩尼奥怀里的粉红小猪,又拉出一张,“娜夏小姐也坐吧。”丽芙正奇怪他怎么对猪说话,就见那只“猪”变成一个粉色头发的俏丽少女,轻盈地跳坐到椅子上。

刚回过神的邱玲又是一阵傻眼。卡雅蹬蹬蹬跑到兄长面前,拉着他的衣摆撒娇:“让父亲醒过来嘛,我看过日历,这几天是很重要的日子,要家人团聚,一起吃晚饭。”真是铁石心肠也动心,哈玛盖斯困难地道:“卡雅,不是说好了么,再忍一忍。假设艾斯嘉毁了,你不难过吗?”

“人家在神界长大,无所谓啦。”

“那神界毁了呢?你那些漂亮的衣服、首饰、玩具、小花园、坚果森林……”

“不要——”卡雅凄厉地惨叫,光是想像那个光景就心痛如绞。余人都于心不忍,拉菲格忧虑地道:“要是不小心波及到小公主的宫殿,就糟了。”哈玛盖斯轻拍嘤嘤哭泣的妹妹:“没关系,那里是主人的领域,他们无法毁灭。即使有损失,等主人醒了也能复元。”

“你们在说什么?”

听兄长解释完,小女神阴阴冷笑:“如果那什么协调神弄坏卡雅的东西,我变成鬼也要咬死他。”

这就是女性的执念吗?小龙打了个寒战,岔开话题:“对了,卡雅,你练习得如何了?”

上次和两位主神的一战证实:黎姬的竖琴能够与始源之海共鸣,尽管以卡雅的能力,只能调动能源湖,但这已然是一大臂助。

“嗯,没问题,我能让魔域也听得见我的琴声。就是不知道那两个坏蛋神听不听得到,不然就可以天天弹送葬进行曲了。”卡雅恶意地笑着,突然一把拉过欧斯佩尼奥,献宝道,“我还和欧塞一起谱了首曲子哦,他吹长笛,我弹竖琴。本来想演奏给父亲听的,不过给大哥听也一样啦。”

“太好了,今晚大家一起听吧。”摸摸妹妹的小脑袋,嘉奖她的辛劳,哈玛盖斯看向无面之王,“欧斯佩尼奥大人,不请您姐姐来吗?”

“没这个必要,她不会想来,来了也只会扫兴。”同样是孩童的外貌,欧斯佩尼奥的口气就非常成熟,绝美的小脸上,一双细长的红眸冷艳逼人。

“你会吹笛子?”邱玲情不自禁地搭话。欧斯佩尼奥扫了她一眼,眸光出奇的潋滟,少女满面飞红,心脏险些跳出胸腔。拉菲格咋舌:“喂喂喂,欧塞,别**我的人啊。”

“哼,你这小鬼。”欧斯佩尼奥是标准的恶魔元老,当然有资格鄙视后进之辈,更不可能对邱玲有兴趣,“好了,说正事。我父亲的神女新得了一件神器,贺加斯的[福音之戒],看来她迫不及待想用我们试刀,和吾主的弟弟私下商量。”他卧底期间可不是混吃摸鱼,对主要人物都做了手脚。

“真是不自量力,肖恩先生不至于像她这么无谋吧。”哈玛盖斯皱眉。欧斯佩尼奥耸肩:“暂时是打消主意了,没准什么时候又兴起。”卡雅不掩厌憎之情:“干脆杀了她算了!她爸爸不就是父亲最大的仇人吗!”

“不,协调神给她这件武器,应该是要她对付恶魔。”想通后,哈玛盖斯也不紧张,贺加斯的力量固然是恶魔的天敌,但席恩占领神界后,搜刮了大量的神力武器,中高阶恶魔多数都装备了,对上协调神本人是无用,应付他一枚戒指却绰绰有余,而下级恶魔纯粹炮灰,不用考虑,“她对主人算是不错的,不到万不得已,我不想杀她。”

“哪里好了,她成天用嫌恶的眼光看父神,讨好他也是怕他。”依路珂一直坐在吊灯上晃悠双腿,见大家抬头注意他,得意地跳下,很酷的出场却踩烂了餐具,被丽芙揪着耳朵拉下桌,疼得哇哇叫。

“嘻,活该。”卡雅幸灾乐祸。依路珂作势踢她。哈玛盖斯急忙制止他俩的打闹:“别吵,依路珂,我也不喜欢她,但她好歹有想到主人,送他生日礼物,这份情我们是要还的。”

“这点小事!”依路珂和卡雅异口同声,不以为然。哈玛盖斯淡淡一笑,明白弟妹不把这种小小的好意放在心上,但是他记住了,席恩也是。

“好了,依路珂,你那儿有什么消息?”

冥王往嘴里塞了块熏肉,边咀嚼边道:“哦,又快打仗了,他们还真闲。这次似乎势均力敌,我们正好看戏,等他们打得头破血流。”

“势均力敌吗……”哈玛盖斯若有所思,见众人投来困惑的目光,笑着摆手,“没事,大家先吃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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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恩原本的打算是尽量让双方的势力平衡,拖延战事争取准备时间,但是哈玛盖斯从几次讨伐判断杨阳等人并不专注于这场战争。也就是说,局势没恶化到一定程度他们就不停止骚扰。而罗兰那边,虽然也组织过行动,但看得出他的性格比较接近席恩——保存实力,谋定而后动。

因此,协助他完成统一大业再视情况决定是否除去他,更有建设性,省得动不动担心一群毛躁的家伙上门挑战。

一边喝饭后茶,哈玛盖斯一边翻看守望者们记录的资料。这时,大门被侍者从外面打开,修蒂玛和格蕾茵丝手挽手走进来。当然,他们是以席恩和法娜的形象出现,担任监督的伊莎贝拉跟在后面。

“啊~~好累!”随手解开两颗扣子,修蒂玛幻化成黑发血族的模样跳坐到沙发上。餍魔之王也变回原样,娇嗔道:“讨厌,为什么要我变成那个吸血鬼的样子!”

“很抱歉,格蕾茵丝大人。”哈玛盖斯是觉得领主里属她和法娜的气质最像。至于修蒂玛,他只要一直冷着脸,少说话,基本上就能蒙混过关。感觉差别待遇,器灵抱着靠垫耍脾气:“我不要再装了,下午还有宴会!”

“要连续举办三天呢——坐坐好。”伊莎贝拉用扇骨敲他,瞥见紧闭的房门,眼神一黯。

“你在看什么,小家伙?”格蕾茵丝笑眯眯地靠近哈玛盖斯,斜倚着扶手偷窥,“反攻?这可太好了,只要拔掉那个讨厌的结界,单单我的部下就能搅得天翻地覆。”

“然后把吸干的人皮丢给我们?”随着重重的哼声,诅咒之王克鲁跨出次元门,身后跟着疫病之王梅杰安。暗影之王艾斯托尔和梦魇之王奇蜜拉则从另一扇门踏进客厅,可以侧面看出领主之间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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