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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圣城风云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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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了,[康顿]减肥茶六杯,马上来。”

“给我回来!”拉克西丝怒吼。诺因等人都露出坐立不安的神色。克鲁索依言停步:“那么,是[彭彭牌]美容茶”拉克西丝打断:“听我说完好不好!!”

果然是一物克一物。诺因暗爽在心头。

不一会儿,六杯香气四溢、色泽醇厚的玫瑰红茶分送到主客面前。克鲁索拿了自己那杯,站回上司身侧。

拉克西丝啜了口热饮,脸上的不快才烟消云散。但是无论好茶坏茶对诺因而言滋味都是一样的,只见他一口就将红茶喝了个底朝天,全当解渴。

“你不择手段叫我来,不会是只请我喝杯茶吧。”

“当然。”拉克西丝笑道,“我希望你帮我调查一个案子。”

诺因冷淡地道:“我不是宪兵。”

“一定要宪兵才肯干,我马上叫宪兵队长把位子让给你。”

诺因挑挑眉,感觉到对方的认真,不禁收起几分不耐,道:“你先说说看。”拉克西丝也敛去唇边的嬉笑,肃颜道:“[飞焰]被盗走了。”

闻言,吉西安、雷瑟克和莉莉安娜一齐变色。诺因却毫无反应:“那是什么?”

“”三人露出被揍了一拳的表情。拉克西丝却没有惊讶,她早就知道这个侄子一向不关心文物方面的事:“你问魔封就晓得了。”诺因右手按住剑柄,沉默片刻,讶道:“他说他不晓得?”

这回拉克西丝也露出被揍了一拳的表情,一字一字道:“飞焰和魔封一样,是圣贤者的遗物,被共同供奉在祭坛上整整一千年。”

“他说他现在想起来了。”

“够了!”

“关键不是飞焰的下落,而是盗走它的犯人吧。”吉西安开口,“那个东西没有多少实用价值。估且不论犯人偷取飞焰的目的,光从守备森严的总神殿得手,还来去自如的本事,就值得我们警惕了莫非,他就是抢走满愿师的人?”

拉克西丝点头:“我也是这么猜想。但问题是现在两方都没什么头绪,犯人的手脚委实太俐落了。”

“我倒觉得应该先分析那人的目的。”诺因移开手,“没有价值的东西不会有人偷,既然吃准了飞焰,他就必然知道一些我们不知道的事,比如飞焰的用法,满愿师的用处之类。假设做这两件事的是同一个人,飞焰和满愿师可能还有什么关联。”

“什么关联?”吉西安三人追问。拉克西丝则浮现出兴味的神情。

“比如飞焰里有找到满愿石的地图,或者是开启封印的钥匙等等,当初它们不都是圣贤者那老儿的东西?”诺因兴趣缺缺地道,语气毫无对拯救了世界的英雄的敬意。但因在场的其他人也是不怎么敬神的人,所以无人责骂他。雷瑟克沉吟道:“若殿下的猜测正确,那个人岂不是知道连国家的上层都一无所知的秘密?难道他是圣贤者本人吗?”

这个推测乍听之下耸动,仔细想想却很有道理。虽然至今没有一个法师突破十二段习得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究极魔法[永生魔法]。即抽取自己的生命力另外保存,以躲避死亡,成为所谓的[不死法师]。变成那样的人表面看来和骷髅、僵尸、亡灵、吸血鬼之类不死生物相同,却不像它们受到冥界的法则约束,又智力低下,可说是变成了不受一切法则约束的“神”。而圣贤者古兰-罗瓦法力超绝,最重要的是没有他死亡的确切记录,那么他突破术士的极限成为不死法师并非不可能的事。

“如果真是圣贤者,做出这两桩事就不奇怪了。所有的传说都指向他是个以拯救世界为己任的伟大人物,这次大概又是发挥他的美德和情操利用满愿石与星贤者的后代救国救民。”吉西安的笑容和话语都弥满着一股讽刺意味。诺因更直接嗤之以鼻:“要他多管闲事!他以为自己是什么守护神吗!”

“哥,你这样说太忘恩负义了!不管怎么说,圣贤者都是拯救了世界的先烈,起码口头上应该尊重点。”莉莉安娜轻声呵责。诺因举起手:“是,是。”

“绝对不可能是圣贤者。”

拉克西丝断言。余人面面相觑。诺因皱眉道:“你凭什么这么肯定?”

“这是只有历代圣巫女才知道的秘密。当年圣贤者在降魔战争中拼尽全力封印魔族,自己也元气大伤,所以不仅他,连他的情人贝尔妲也命丧他的好友,[英雄王]科尔修斯之手。这件事是王妃的阴谋,因为她得不到古兰-罗瓦的爱,就污陷他侵犯自己,利用丈夫杀了那个男人。”

“居然有这么卑劣的事!”莉莉安娜捂住嘴,神情惊怒交集。她不是正式的圣巫女,所以不知道此类隐藏在传说背后的冰冷史实。诺因一脸无聊:“真像是出三流的泡沫文艺剧。”雷瑟克喃喃道:“这么说,圣贤者是死了吗?”

“没错。后来科尔修斯得知好友是蒙受了不白之冤,就杀了王妃再自杀了,光辉短暂的英雄王王朝于是结束,代之而起的就是德修普王家。”拉克西丝啜了口茶,道,“首代圣巫女是圣贤者的大弟子,她把老师的死记录了下来。”

“缄默巫女也是圣贤者的弟子?那其它四城的开城城主身为她的师弟妹,怎么就没有一点手稿之类的留下?”吉西安奇道。

“你忘了大黑暗时代刚结束时,四城都是服从王室统治,哪像现在四分五裂的,记录当然一条就够了,王室只有一个嘛。”诺因虽然对文物漠不关心,拜好读的习性所赐,对全世界的历史却是烂熟于心。

“那么,那个犯人究竟是何许人?”雷瑟克把话题扳回去。

“不管他是谁,是个危险人物这点准没错。”拉克西丝铿锵有力地道,“让这种知道太多秘密的人活在世上对我们有害无益,诺因,我要你找到他并杀了他。”

“为何是我?”

“你最闲不是吗?”拉克西丝一句话就把侄子的抗议打了回票,优美的双唇扬起妩媚的笑意,“谢尔达那根老竹竿等着挖你老底等了很久了,这次绝不会再轻易放你回去,你就慢慢跟他耗吧。”

“哼,我这次大张旗鼓回来,就是为了被他套住。”

拉克西丝用元帅杖敲敲桌沿,沉吟道:“我知道你的打算,诺因,下界的情况我也听说了,但是,我觉得你这次的行动太过冒险,你不该把老本填进去。”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忍那两个老混蛋已经忍得够久了!”诺因怒道,“你说你知道下界的情况?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南边有多少人因为旱灾连水都没得喝,饭也吃不饱;有多少村庄因为魔兽的袭击一夜之间消失在地图上;有多少孤儿寡母到处流浪,朝不保夕!我却还得拿着这里发来的税单一个个向他们讨钱,为了抵抗贝姆特那小子的骚扰扩充军备,增招民兵——告诉你,我受够了!这次我不把贵族们榨得只剩一条裤衩,我就不叫诺因!”

“那你想怎么做呢?”

诺因瞬间收回怒气,悠哉悠哉地道:“最简单的法子,自然是暗杀国王老儿。”

“哥哥!”莉莉安娜骇然叫道,“不可以!他他有可能是我们的父亲啊!”

“就算是又怎样,他有爱过我们吗?”诺因本想冷笑,怕伤了妹妹的心,改成皱眉。吉西安和雷瑟克以担忧的目光望着这对兄妹。莉莉安娜沉声道:“不管他有没有爱过我们,他终是我们的伯父,弑亲是大罪,我不想看到哥哥背负那样的业障。何况他是姑姑的兄长,姑姑对我们有养育之恩,即便是看在她的面上,你也不能这么做!”

诺因瞟了眼拉克西丝,不无嘲讽地道:“这些年,你把我妹妹教得不错嘛。”拉克西丝不以为意:“若莉亚也像你我一样现实,这个世界就太黑暗了,想开点吧。”诺因不得不承认她说的有道理,本来他就是最希望妹妹永保干净的人,于是冷哼一声,缓下语气:“罢了,反正我也不想弄脏手,就让那老头在王座多待段时间,但前题是他不能妨碍我。”

“你想我看牢他?”拉克西丝浅笑嫣然。

“既然你要我帮你做事,自然得掏点酬劳出来。”

“嗯哼,成交,再附送个忠告给你。”年轻的元帅交叠双腿,优雅地轻晃杯中的液体,“——有霸气和魄力是很好,锋芒太露就是坏事了。像今天你一来就平息了街上的骚动,谢尔达一定已经意识到你对民众的影响力。”

“我可不怕杀手。”诺因满不在乎。拉克西丝微笑道:“有魔封在,你是不用怕,但你身边的人呢?”诺因挑了挑眉,冷笑道:“他敢!”

“哥哥,我担心宰相不是瞄准我们,而是哥哥在下界的那些部下。”莉莉安娜拉拉兄长的衣袖。雷瑟克瞪大眼:“难道他竟可能串通西城,趁我们不在攻打我们吗?”吉西安皱眉道:“谢尔达会做得这么绝吗?这已不是政治的打压手段,而是卖国了!就算他铲了我们,卡萨兰也将失去整整一半的领土!”

“所以我才叫你别太出风头。”拉克西丝正色道,“我明白你很焦急,但现在已经不是说服那些贵族,向他们讨钱的时候了,那些人根本不关心下界人民的死活,你即使说破嘴也没用,加上你的大军又开不上来,还不如干脆和这里断绝关系,直接吞并东境的好,甚于你孤军深入,任人宰割。卡萨兰这颗苹果早已烂穿心子,没希望了。”

“你们几个,真是太不了解我的做法了。”

诺因冷冷一笑。余人都是一愣。拉克西丝第一个反应过来,挑高双眉:“原来如此,你早就看透谢尔达的想法了。”诺因微笑道:“贝姆特是个聪明人,我那些贫脊的领土,他是看不上眼的,但东境就不同了,那里可是贵族的财富屯积地啊。”

“你打算把东境整个送给他?”吉西安质问。

“当然不,只是让他发笔横财而已。”

“太危险了,殿下!”雷瑟克喊道,“诚然,这么做是可以让贵族们意识到你的重要性,从此不敢造次,但千万不要为了对付一头狼,而把虎引进来!万一贝姆特城主不要财宝,先把西境吞并了,殿下就会成为无根草!而他却可以把你的领土建成补给基地,再慢慢攻打东境,到时,整个卡萨兰就全沦陷了!”

“贝姆特之所以长期以来一直攻打我们,就是想要肥沃的东境,他自己的城市和我们一样穷得鸟不拉屎,根不不会再要一块不事生产的土地拖垮自己。”

“那,他不满足只抢一注,而占领了东境的话”

“他没有这个力气。别忘了东边还有一条毒蛇盘踞——罗兰-福斯会眼看这块肥肉掉在他嘴里吗?肯定会以“伸张正义”为借口,挥兵前来“援救”,两个人再把东境对半分。而且贝姆特后面不是一片太平,还有我的军队埋伏着。一旦补给线被截,唯有客死异乡一途,他才不会那么笨。”

雷瑟克陷入沉思。

拉克西丝笑道:“嗯,很好的策略,就是太有自信了些。若事后谢尔达奏你一本,咬定你护城不力,或者污赖是你故意放敌人进来,你就全完了,诺因。别忘了世事不是都照你的意思进行。你目前的立场太薄弱,无论你再怎么为自己辩解也是没用的。”

“但现在的我,也没别的路走了。”

“嗯哼,不用这么悲观,姑姑再教你一招:先下手为强——叫谢尔达没法坑你不就行了!”

诺因紫色的眸子光芒忽闪,嘴角浮起一抹笑意:“你的意思是,捏造谢尔达通敌的假情报?”拉克西丝贼笑道:“我们只是将实情公诸于世,可不是陷害啊。”

“听到没,吉西安?那些假文件就交给你了,务必伪造得神鬼难辩。”

“是!”情报部长生气勃勃地应声,活像只唯恐天下不乱的恶魔。诺因有点怀疑地打量拉克西丝:“你为什么帮我?难道你不怕我踏平王室?”

“怎么可能!你以为你打得倒我吗?”拉克西丝嚣张地仰起头狂笑。

诺因轻哼,绽开带着挑衅的冰冷笑容。

莉莉安娜几次欲言又止,这时才小声道:“那个哥哥,若隐捷敏亚军攻进东境劫掠,那儿的百姓不就受苦了?你有想出法子解决吗?”雷瑟克尽管没开口,眼神却透出相同的责问。诺因双目一寒。

“不关我的事,他们又不是我的城民。”

“哥哥!”莉莉安娜的神情陡然严厉起来,“我绝不同意!虽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可如果你丧失了那颗仁义的王者之心,总有一天还是会被推翻!”

“莉莉安娜,我管不了那么以后的事,目前西境的情形已经够糟了,再不反攻哥哥就要去喝西北风了。”诺因揉揉太阳穴,感到十分疲累,“而且你恐怕误会了,我从来没自认为是什么仁义君主,相反这个胸腔里跳动的是一颗冷酷的心,这件事没有人比你更清楚,不是吗?”

莉莉安娜咬紧下唇,没有回答。见状,诺因在心底叹了口气。

换作和平时代,以莉莉安娜和雷瑟克的资质,一定能成为两位不错的守业王吧。可是现在是乱世,这种天真的想法只会害死他们!

拉克西丝也有同感,温言劝道:“莉亚,我知道这么做很残酷,但现实不允许我们讲人情道义。相信你哥哥无奈作此决定,心里也很痛苦。”

他才不会痛苦。莉莉安娜苦笑,的确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兄长的为人了。拉克西丝察颜观色,看出自己的劝慰没起到作用,于是准备结束这场沉重的政治会谈:“那么今天就到此为止”

“慢着,老妖婆!我还有事要你办!”诺因打断。拉克西丝眉头动也不动:“你要找一个叫‘老妖婆”的人就出去找,这里没有。”

“元帅大人,有事拜托你。”

“嗯哼,说吧。”拉克西丝高高翘起二朗腿,摆出让诺因气结的得意表情。连吸了好几口气,他才勉强以平静的语气道:“我要你推荐一个擅长神圣魔法的术士给我。”

拉克西丝挑挑眉,有些意外:“你要那样的人干嘛?”

“你先说有没有。”诺因一点不马虎,因为他这个姑姑实在是太奸诈了,必须时刻堤防。瞄了眼对方,拉克西丝缓缓道:“有是有。”

“好,那我就说了。最近有情报显示有一伙来历不明的家伙在迷雾森林扎窝,建立秘密的奴隶市场,与斯帕斯港连线,似乎与谢尔达有关。”

“慢慢。”拉克西丝举起只手,“迷雾森林?那不是你的辖地?怎么会让人混进去?而且那个森林是只进不出的禁地,充满各种未知的危险,根本没人能驻扎在那里。”

诺因微一苦笑:“正因为这两个盲点,我才疏忽了,前天吉西安偶然查出来时,我一时还不相信。言归正题,迷雾森林固然是只进不出的禁地,但我从书里得知,那里也是一处古世纪的人们利用循地魔兽采矿的废矿区,留有许多古怪的防御魔法阵和绝佳的地理屏障——只要有黑咒术师,重建这一切并不是难事。”

“越来越匪夷所思了,就算是谢尔达,想搞到黑咒术师也难如登天,那种人比精金还难求。”拉克西丝沉吟道,“除非”

“你我都能猜到在背后牵线的人,可是有什么用!我们没有证据!所以我要证据!”诺因暴躁地喊,被人在自己的辖地动手脚耍诡计,就像在他背后捅了一刀般令他不快。拉克西丝微微一笑:“嗯,我明白了,对付黑咒术师的确只有贺加斯神的司祭才行,一般的魔法师没有办法。”瞅了眼脸有不甘的宫廷术士长,她故意清清喉咙,“不过,你应该知道,自从八年前圣域被烧毁,卡萨兰几乎没有这样的术士了。”

“所以我才来拜托你!不然我早就自己去圣域抓人了!”

拉克西丝终于吊足胃口,法外施恩地挥挥手:“克鲁索。”总参谋长会意,走进隔间,不一会儿捧着几份文件转回来,各发一张给诺因等人,又过了一阵——

“喂——”黑发青年两手颤抖,余人也是。朝拉克西丝举起自己那份,诺因一字一字问道:“这-是-什-么?”

“你看不出吗!这是覆历表啊!”拉克西丝徉装惊讶。

“我当然看得出!问题是没有这两格的话,我会把它当作是张空覆历表!”诺因怒吼。在他手指处,是一格填了“喝酒、午睡”的兴趣栏和签有“赛雷尔-史汀”这个名字的介绍人栏;除此之外,是一片空白。

“卡萨兰终于走到这步了,这是世界末日嘛。”吉西安还在落井下石,雷瑟克和莉莉安娜则是拿着这张象征中城官场**程度的铁证泣血不已。

“不用失望,若这个人不值得信任,我就不会推荐给你了。”拉克西丝浮起一抹狡黠的笑容,“他现在是东境北部边境的一名正神官。”诺因沉默下来:原来如此,有北之贤者做担保人,却没有在中央争权夺利,而选择在边境默默无闻,自然不是个趋炎附势之徒,倒可以结交看看,只是实力

“他在北部的哪里任职?”

“桑陶宛领。”

诺因过滤记忆:“桑陶宛领记得是九年前最难治理的地区之一,之后却再没有人员伤亡的报告传出——很好。”

年轻的城主浮起一丝兴味的笑意。

“这个人,我想见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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