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易安蜷缩在木椅里,将十指深深插入蓬松的头发,浑身无意识地微微颤抖着。
他和沃尔特一样。
他不想死!
但碍于落后的医学条件,沃尔特留给他的肺癌只会日渐严重。
同时他也很清楚,他对此完全是束手无策,病魔迟早会彻底吞噬他,他根本无力反抗。
良久,满脸颓然的李易安才在倦意的侵扰下,如行尸走肉般躺进微微泛黄的旧床铺中,紧蹙着眉头沉入梦乡。
或许有关沃尔特的这一切,仅不过是场噩梦……
在他重新睁开眼时,这些荒诞的记忆便皆会褪散。
他还是会顶着那锃亮的脑袋,去拥抱那些糟糕的药物与化疗,以延缓来多几年的日子。
………………
叩——叩叩——
富有节奏,如机械般精准的间歇敲门声,将李易安昏沉的大脑意识,自浑噩中唤醒。
“我……这又是哪?!”
李易安揉搓着惺忪的双眼,颇为错愕地打量着四周,更为迥异的建筑内景。
粗略来看,他似乎是身处于一栋衰败老旧的木屋内。
目光所及,那满是腐洞的木质房梁间,挂满了如破布般的蛛网,身下的地毯早已布满污渍灰尘,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图案。
脆弱不堪,残留着如爪痕状的破木板门,吱呀作响着。
仿佛下一刻便会坍倒砸下般。
而那将他唤醒的叩击声,在他醒来后便戛然而止,仿佛不曾存在过般。
这诡异的情形,叠加上残破衰败的木屋内景,构建出难以言喻的压抑。
宛如布满霉菌的触手,拖拽缠绕着李易安,让他隐隐感到呼吸不畅。
“好吧,冷静下来,得先确定我现在究竟是谁……”
李易安深吸了一口气,鼻腔间充斥的难闻霉味,倒是略微冲淡了些心底的焦躁不安。
伸手摸了摸头顶。
反馈得来的柔软,至少让他确定了,他目前仍是“沃尔特”。
验明身份后,李易安微微皱起眉头,眼眸中隐隐闪烁着明悟:
“如果我是沃尔特的话,‘我’应该正处于熟睡中,那么这栋诡异的木屋,莫非是……某种噩梦的呈现物?”
但随即,李易安却又是紧蹙起眉头,倘若这些仅是噩梦的呈现物,那未免也太过真实。
那些微微飘扬的灰白蛛网,被虫蚁啃咬腐蚀的木孔洞,弥漫的低温所刺激起的鸡皮疙瘩……
种种的观感细节体验。
简直就像是他在亲身经历般,丝毫不像寻常噩梦般飘忽、不真切。
在噩梦与现实的怀疑否定中,堆放于木屋角落的生锈铁箱,骤然吸引了李易安的目光。
“或许……那里面会有我所需要的答案。”
李易安沉默着,拖着僵硬的身躯,走近那掩藏于蛛网后的锈斑铁箱,伸手掸去厚厚的积灰。
嘎吱——
封存许久的铁箱,发出声难听艰难的开启音,表面的积灰也是簌簌落下。
李易安捂着鼻子,视线透过扬起的灰尘,审视着铁箱内部。
一本老旧到字迹模糊的泛黄纸质笔记本,以及一只巴掌大小,满是粗线头的针织布袋。
这“朴实无华”两样物品,便已是铁箱内所剩的全部构成。
粗略地看起来,并不能提供多少实质性的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