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为何来找我?”
陈弼勚陷入深思,又似乎豁然开朗,他抿了抿嘴,笑出声,说:“我也不知道,或者就是,喜欢你,才找你?”
颜修轻声问他:“知不知道什么是喜欢啊?”
顿时,一切变得不寻常起来。
身体紧贴的时候,触感警觉,温度传递,呼吸撒在彼此的颈部,陈弼勚能够感觉到心口处有一面鼓,有个击鼓的小人儿。
喉咙都开始颤抖了,在烫热了。
陈弼勚的眼睛合着,念:“不知道,不明白。”
“那时候冒冒失失的,”颜修叹气,手臂禁锢着陈弼勚精瘦的腰,说,“你就来桃慵馆找我,我们干了,干了那事。”
“何事?”
风掀动树叶,更大的水珠噼里啪啦,声音掺杂进雨里。
颜修颊上有些泛红,他埋下脸,口鼻触碰陈弼勚的衣料,他不知怎么答,又想答。
陈弼勚叨念:“你应该说些我能明白的,你知道我记不起来,还刻意地寻我开心。”
“哪里敢寻你的开心啊,”颜修说,“你是小祖宗。”
抱得愈久,两个人愈发地分不开,有什么快从陈弼勚喉咙里蹦出来了,他深吸一口气,再深吐一口,闭上眼,再睁开。
后来,颜修去厨房里找了吃的,用个半旧的食盒拎来,雨落在他的头发上,挂了几粒透亮的水珠,陈弼勚便伸了手,来摸他的头发,说:“冷坏你了。”
他像是担忧,又似乎在卖弄可爱。
拿来的有烧鸭、菜饼、粉果,还有放了肉丝的稀粥。
“此处吃得原本就不丰盛,只有这些,也并非吃剩的,是锅里没分完的。”
陈弼勚摇了摇头,说:“很好啊,我又不挑嘴。”
于是,两人围桌坐下,吃过简单一餐。
黄昏不若往常那般,是淡黄或者血红;雨天的黄昏只是更暗的白昼,是更亮的黑夜,大雾还在,阴雨不住,颜修未再去打搅叶盛子,他和陈弼勚撑着伞,去吹桐轩前,看雨里掉落的桐树叶子。
围墙就在身后,人被树木遮挡起来,像是在进行着躲藏和寻找并行的游戏。
陈弼勚歪着头,嘴边笑得顽劣,问:“带我出来,有何事?”
“吹风,看雨看落叶,”颜修伸出手,正有泡了水的叶子掉落,粘在他指尖上,他说,“等隔天雨停了,就去山里别处玩耍,不怕找不到路。以前,每次快开饭了,更盛还不回来,我和探晴就去找他,他总和贪玩的孩子逃出去,回来就被师父罚,在门前跪着抄书。”
陈弼勚听完,爽朗地笑出了声,笑毕,忽然不服气,说:“他这么调皮你都不管,我去摸鱼你都管。”
“他那时候七岁,你几岁?”颜修用眼尾瞟他。
天更暗下几度,黄昏要坠向最深的黑色里。
陈弼勚问些傻话:“你喜欢更盛,还是喜欢我?”
“重要吗?反正你愿意让你的夫人生孩子,还想多生几个。”
话一开始是重的,后面,语调上扬,声音变得很轻,吹桐轩门前的灯亮了,因此,人脸上有一丝薄光。
天还是亮的,至少看得清人的神情样貌,颜修近墙站着,陈弼勚挪到他面前来,盯着他看。
陈弼勚说:“不是,不是,是探晴说的,我乱应的,我……”
太慌乱,陈弼勚抬起手挠着颊上不痒的地方。
颜修低声问他:“你想怎么样?你从泱京找来这里,我已经在你面前了。”
桐树高耸挺立,凭空造一座房子,遮蔽下两个人影,陈弼勚睁着黑亮的眼睛,从颜修的眉头看到下巴,他忽然凑得再近些。
颜修整个人快贴到墙上去。
陈弼勚似乎长得高了些,他挺拔的身体侵斜,颜修的脊背触碰到围墙上的水珠,冷意袭来,人身燥热,因此,像雪落进一团通红的热炭里。
他们彼此注视,心口起伏。
落叶掉在伞面上,发出轻缓的声音。
陈弼勚不知廉耻地去撞颜修的鼻尖,半合着眼,低声道:“我要做坏事了。”
亲吻是猛烈的,嘴唇撞上嘴唇,陈弼勚在贪婪地吮他,像饿坏的野狼,他不似以前那样精妙狡猾,甚至还有些笨拙,有些蛮横。
弄得颜修快要喘不过气了。
啃食下唇的软·肉,再去咂啄嘴角,还要逗弄舌头……吻出了口中透亮的液体,下巴被沾湿一片,人喉咙里发出细而急促的“嗯”声,像是什么野鸟儿好歌,一个曲子挑上天际。
陈弼勚的手使力,将颜修的腰揽得更紧。
颜修亦是在回复他的,甚至算是激烈的回复,人软得似水,要化进冬雨里,又是藤蔓,脆着,可拥有来自根须的力量。颜修的手把陈弼勚的衣裳掐着,背上的布料皱成了一团。
鸟藏在暗处,还在伴唱。
而油伞成了个屏障,如此挡着,便什么都瞧不见,即便有出入的徒子看见,也能用平常的话搪塞。
更何况,他们的事情到如今,也不用搪塞了。
[本回完]
下回说
颜更盛剑落春麒岭
萧探晴信留扶汕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