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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有人喊着赶紧去烧水,等船一靠岸,赶紧就取米下锅,今天要吃一顿饱的先。
岸上摇动着旗子指挥入港,还有些标营士兵划着小船去接引。
一条小艇靠近朝鲜船队,他们踩着绳梯登上金尚宪的船,还特意带了一个会朝鲜话的翻译。
孔有德当年在东江镇十年,他麾下的亲兵不少都懂朝鲜话。
金尚宪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朝鲜国王颁下的命令等,又拿出了自己的身份凭证等。
听说这老头居然是朝鲜的左丞相,他们还有些意外,不过问到船上载来了许多粮面,甚至还有不少鱼肉干后,他们也就非常满意的表达了感谢,然后催促着他们快点入港,都没去查看船舱。
自从那一年,朝鲜国王被迫跪降皇太极后,这些年棒子们一直都非常听话老实,朝鲜给大清派兵送粮,这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孔有德听说朝鲜国王派出了左议政亲自率粮船前来时,还有些意外,看了眼面前那碟咸鱼干和凉拌野葱,孔有德也没什么胃口了。
“走,迎接下这位左议政。”
刚放下筷子要起身,突然凄厉的哨声毫无先兆的响起,然后是炮击声。
孔有德非常熟悉火器,他当年在登莱时,就是最先接受澳门葡萄牙人教导西式火器的,后来奔后金去,也是后金里最专业的火器部队。
他一下子就听出不对劲来了。
那炮,不是登州港里放的,他去年在徐州损失了几乎所有火炮,后来从海州又调来一些,但不是声音中这种重炮。
这种炮,绝对是红衣大炮。
起码是五千斤左右的重炮。
“怎么回事?”孔有德惊讶万分。
更多的炮声霹雳般响了起来,震天连动。
孔有德赶紧拔腿就往外跑,刚到门口,一名家将惶急赶到,“大王,不好了,高丽棒子反了,他们船队一进港,就突然向岸上放炮,然后船舱里钻出许多甲兵,跳下船就乱砍!”
“你说的是高丽棒子?他们怎敢?”
“这可是登州港!”
孔有德气急败坏。
刚到街上,结果又遇到一名家将赶来,“大王,不好了,南明水师舰队,南朝天子的龙旗”
“龙旗在港外飘洋,好大一支舰队到了,”
孔有德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他们怎么也没料到,心心念念的高丽棒子送来的不是粮食,而是炮弹。
更想不到,大明天子居然跟这些朝鲜人勾搭在一起,朝鲜人粮船舱里塞满了御营披甲,粮食早被卸空了。
他们甚至还在朝鲜人船队中隐藏了几条小炮艇。
明军的突袭比预料的还成功,孔有德部毫无防备,直接就攻下了码头,然后就是一路追砍着杀进了城。
登州城很高大,虽说如今没了多少炮,但一般情况下也是易守难攻的,可现在,明军撵着清军就砍进了城。
孔有德明白过来时,一切已经晚了。
他被堵到了原巡抚衙门里,这里现在是他的帅府,此时就剩下不到二百残兵退守府衙。
孔有德登上高处眺望,看到城外港口里无数的明军舰船,铺天盖地,更多的明军披着铠甲如狼似虎的冲入城中。
完了。
府衙已经被团团围住,四面响起斩杀大汉奸孔有德,绝不可放过的命令。
就凭身边这不到二百败兵,加一座不大的府衙院子,面对外面数以万计的明军,他知道根本逃不出去了。
“王爷?”
“要不投降?”一名家将小心的问道。孔有德苦笑几声,他很清楚知道,自己落到明军手里的下场。
而且他也根本不愿意向明朝皇帝投降,
“我当年为明朝征战十余年,流血牺牲,可换来的是什么?他们无故斩杀毛帅,后来我到登州,为朝廷水陆奔波救援辽东,结果他们却连粮食也不肯供给,雨雪交加,将士们饥寒交迫,吃了地主家一只鸡,他们却不依不饶,
孔有德咬着牙叹气,“我孔有德没亏欠过明国,但明国却有负于我,自我率弟兄们渡海归附大清,他们对我封王以待,这些年优抚有加,不久前还将湖南封赐于我,
如此厚恩,我孔有德岂能不知恩?岂能再背清降明?”
“我不会背叛朝廷的,你们愿降的就自去吧!”
府衙火起,越烧越大。
明军都有些预料不及,还没开始展开最后攻击,结果里面的孔有德等居然举火自焚了。
等火扑灭,只找到了一地焦尸。
朱以海尚在海上,遥望登州突袭战斗。
“禀报陛下,登州城破,孔逆退入府衙,畏惧天威,举火自焚了,烧的面目全非,不过已经确认,孔逆死了。”
听到这个结果,朱以海有些意外。
“认真确认了吗?”
“已经确认,另外登州已经彻底拿下,五百孔贼标兵亦皆或死或降,有约二百人投降或被俘,余者皆被歼灭。”
“那些俘虏好好审查一下,别让孔有德鱼目混珠来个金蝉脱壳,还有,城中百姓也甄别下。”
“再有,赶紧运些粮食入城,先施粥放赈,让大家帮忙清理港口、城池,以工代赈吧。”
“再派出人马,分头去扫荡孔有德在登州乡下打粮抓壮丁的人马,趁着这劲头,一举扫灭他们。”
虽然对孔有德之死还存有几分疑虑,但朱以海还是很快做了善后安排。
孔有德分兵三千去高唐,又派兵一千五下乡,登州港只留下五百家丁,这简直是上天帮助,再有朝鲜金尚宪的献计帮忙,让本来会是一场攻坚战,甚至围城战的恶战,就这么轻松的取得了胜利。
如此轻松夺下这座大港,对于朱以海来说,是取得了非常难得的开门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