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演武场时,贺人龙自是朝被曹文诏几人簇拥的高大青年拜道,“米脂贺人龙,见过大都护。”
看到面前穿着试千户官服的贺人龙,高进微微一愣,眼前这个大汉看着面相粗犷,不过瞧他举止倒像是读过书的样子,“贺千户读过书?”
“不瞒大都护,下官是万历三十七年的武进士,略微读过些书。”
贺人龙答道,他家里世代军户,在米脂县也属豪强之流,所以家里才供得起他考了个武进士,可是陕西这边别的不多,最多的就是将门和武家子弟,十年下来,他也只是混了个没有实权的试千户罢了。
更何况贺人龙心气高,自问武艺高强,去年他还不曾动投奔朔方军的意思,可他去岁在固原时,听到有熟鞑谈论朔方军,才知道朔方军居然不声不响间横扫东蒙古,先破土蛮部五万大军,阵斩大汗,后又在插汉部,斗将百员,杀得蒙古大汗抬不起头来。
这下子贺人龙是彻底为之心折,索性弃官而走,回到米脂县老家后,修整了好几日,将气力精神养足后,方自来这神木县中投稿高进这位朔方大都护。
高进麾下,如今收拢的战将和武家子弟不少,但是贺人龙这个武进士还是头一个,他当即道,“贺千户,你可知道我朔方军规矩,不管你先前是何官职,到我麾下,都是从卒子当起,立下功劳方自授予官将军职,你是武进士出身,大好前程,何必来我朔方军吃这个苦?”
“不瞒大都护,下官当年中了武进士后也曾志得意满,初授百户官职,后来在固原镇戍边,直到去年才当了这个试千户。”
贺人龙径直说起了自家平生经历,“下官在固原时,常有鞑子骚扰,官兵只能困守坚城,坐视百姓被鞑子劫掠,王总督在时,号称威震鞑虏,可也不过是自吹自擂罢了,去年有下官相识的熟鞑说起大都护的威名,就连青海诸部都畏惧大都护的威名,不敢轻言犯边。”
“下官自问从小苦练武艺,在武学里苦读兵书,这一身本事总有用武之地,可十年时间却是虚度光阴,听闻大都护威名后,下官方自醒悟,下官这身本事无用武之地,不是下官的问题,而是这世道只有大都护才能让下官尽展一身所学。”
高进身后,看着那侃侃而道的大胡子,曹文诏不由眼皮直跳,本以为这个是五大三粗的鲁男子,没想到竟是个心思细腻的主,这马屁拍的可真是高明,末了还抬了自己一把。
“大都护赏罚分明,只要立功,便有升赏,下官不怕从小卒做起。”
见贺人龙说得掷地有声,高进不由拍手道,“说得好,贺千户,可会马战。”
“小人擅骑,能在马上使拖刀。”
贺人龙道,大明朝的武将大都爱用刀,像是如今朝野闻名的那位刘大刀便是其中翘楚。
“且去选马披甲,你我试试手。”
高进看得出这贺人龙是个内心桀骜的,要收服这种人,便得彻底压服了他,虽说曹文诏应该也能胜过这贺人龙,不过曹文诏刚自山西回来,又和石电打斗了五十余合,力气上不占便宜。
“大都护,不如让末将……”
“文诏,我多日未曾和人比武,正好手有些痒,你便不要和我抢了。”
见高进坚持,曹文诏也只能退下,不多时高进要和新来投奔的军官比武便传遍了高府,等高进披挂完,提枪上马的时候,演武场四周倒是来了不少人,便连木兰也到了。
贺人龙自挑了良马,披挂重甲,拿柄偃月刀自翻身上马,和高进遥遥相对后,抱拳道,“大都护,下官得罪了。”
说罢,贺人龙自拍马朝前杀去,高进同样策马而进,马上骑战凶险,虽说双方不会下死手,可是众人眼里,只是两骑冲锋后,几乎是顷刻间就对马交错而过,耳边响起了金铁嗡鸣声。
“大都护赢了。”
看着两骑交错而过,各自策马转身,石电却是开口道,刚才大都护和那贺人龙对马交锋,大都护的铁矛崩开了贺人龙的偃月刀后顺势在他胸膛上轻点了下,要真是沙场冲杀,这贺人龙已是个死人。
边上众人,除了曹文诏看明白以往,其他人都是愣愣看向场中,只见那贺人龙自马上跳下道,“大都护神威,贺人龙服了。”
“不过是校场比武,非是生死搏杀,这局就算打个平手。”
高进同样自马上跳下道,这贺人龙果真悍勇,他使的偃月刀势大力沉,若刚才是决死冲杀,他虽然能先杀贺人龙,但同样也要挨上一刀。
贺人龙是彻底心服口服,他提刀起身后沉声道,“愿为大都护效死。”
“文诏,你背嵬营新立,我今日便送你员猛将,你可愿意。”
“末将多谢大都护。”
曹文诏自是连忙谢道,这贺人龙当得上猛将之称,他背嵬营正是缺人之际,“那就委屈贺兄先在我帐下听用了。”
贺人龙自是连称不敢,随即便跟着曹文诏离开了。
高进连收两员大将,亦是极为开怀,朔方军如今当真算得上是猛将如云,骑兵无双,他倒是要看看,女真八旗的铁骑和他朔方铁骑,哪个更硬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