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那来的是将门的家丁!”
众人中,眼力最强的杨大眼在来袭的骑兵突进到二百步的距离时开口说道,来得贼军骑兵人人披甲,除了那两百的将门家丁,贼军里绝无如此奢侈的骑兵队伍。
“知道了。”
高进沉声应道,他原本是打算在百步的时候放铳,可既然来得是着甲的将门家丁,那就要放得更近才能造成杀伤。
鲁达舔了舔嘴唇,看着前方轮廓越发清晰,简直就是要扑面而至的那些身穿重甲的骑马家丁,心底里没有半分惧怕,反倒是兴奋地看向了前方,他还是头回见到敢把这些重甲骑丁放到那么近距离才放铳的主儿,自家这位老爷可比这九边任何的名将都更带种。
身披重甲的铁骑冲锋时那股气势和普通骑兵是截然不同的,当双方距离不足百户,那种如同山岳般压来的恐怖气息,便连战马都受到了影响,不少人的手心里都沁出了冷汗,若是同样策马对冲,他们还未必有这等压力。
“点火,放铳。”
高进终于大声喊道,这时候双方距离堪堪只余百步,随着那点燃的引线燃烧,直到七十多步的距离时,二十多杆鸟铳猛地同时开火,一阵硝烟白气迅速在朔风中升腾消散,都不需要高进提醒,放完铳后所有人都翻身上马,立刻便策马脱离战场。
便是蛮勇如杨大眼,也知道和这些将门家丁硬碰硬只是死路一条,所有人都跟上了高进,向着和木兰他们离开时相反方向奔驰而去。
当炒豆般密集的放铳声连环响起的时候,张坚面色如铁,当他在马背上看到对面高阎罗麾下人马只剩下二十多骑,人人架铳的时候,心中满是狂喜,因为这高阎罗果然损兵过半,只留下二十多骑来断后。
甚至于他还能听到身边家丁们传来的哄笑声,看到他们不赶紧逃跑,还端着鸟铳站在那里,这是在自寻死路吗!
可是随着双方距离越发接近,对方却架铳迟迟不发,而且那一字排开的阵势沉稳如山,张坚心里却是有了些不详的预感,直到这七十步不到的距离时,随着耳畔回荡的密集放铳声,他的眼角余光却是瞥到了队伍里有不下五六骑一头从马上栽倒下去。
这样的折损自然不会让这些重甲骑丁有任何的犹豫,看着不到五十步距离的高家铁骑翻身上马转身奔逃,他们越发激动地策马追击。
“高阎罗就在前方!”
张坚用尽全力怒吼了起来,对面的骑兵全是披甲带铳,马也是好马,是那高阎罗手下的伴当骑兵,这高阎罗也保准就在其中。
听到张坚吼声,那些将门家丁们一个个就像是红了眼的饿狼,死命用马刺磕着马腹,试图拉近距离,这时候还有人在马上张弓。
只是下一刻,原本突在最前的十多骑家丁忽然间人仰马翻,战马的嘶鸣声和人的怒吼声压过了后方的马蹄声,“有陷马坑!”
原本汹涌如潮的重甲骑丁们终于慢了下来,但是后方却是更多的人马从两侧绕开,避开了前方喊着陷马坑的同僚们,继续向前追击,看着这一幕张坚面色阴沉,但是也没说什么,他只是策马向前看向前方忽然摔了不少人马的地方。
压根就没有什么陷马坑,有的只是一具具被白雪覆盖的无头尸体,奔跑的战马就是踩踏在这些僵硬的尸体间才折了马蹄才摔倒的。
“伤了马匹的就地集合,暂回大营修整。剩下的继续追!”
这时候原本的两百家丁马队,已然前后脱节,不过张坚并没有犹豫,那高阎罗奸猾似鬼,居然用尸体借助积雪做了这简易的陷马坑来阻挡他们,显然是黔驴技穷,这个时候就该一鼓作气地追上去。
张坚这时候有些后悔,他应该把剩下的轻骑都带出来,刚刚面对高阎罗和他的伴当骑兵时,就可以让轻骑从左右两翼追击而上,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居然被阻挡了片刻。
看着身后的重甲骑丁始终死死咬着不放,但是七十步的距离,对方也始终追不上来,伏在马背上回头的高进就知道对方的战马要强于他们,只不过他们已经策马跑了几里地,余力不足,是追不上他们的。
“继续跑,带着他们,别停。”
高进在马背上高声喊着,朔风呼啸里,大家都听明白了他的话,使劲地骑马朝着远处依然能看到一线黑色的古北寨城墙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