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丹的贵族谋士们,也并不愿意打仗。用难得的太平富足日子,换取战乱?谁愿意呀!
他们喜欢大夏的丝绸,喜欢大夏的茶叶,也喜欢大夏的女人……
众多贵族谋士的怂恿推动之下,耶律松石终于来“服软”了。
他一抬眼,只见那刚毅不折的女孩子,竟然还在御帐前头跪着呢!
只是她奉上的“金腰带”,圣上迟迟未曾收回……
耶律松石心里咯噔一下——这下子,圣上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他生气的并非这个女孩子。
圣上记恨的乃是行凶的契丹世子……
“臣管教无方……求圣上恕罪……”耶律松石躬身在帐外,一时间语气都诚恳了许多。
他痛哭流涕,告罪许久,才被圣上召见进入帐内。
耶律松石一进了御帐,魏京华却倏而从地上起来了。
她不等圣上吩咐,竟然自行从御帐前离开。
倒是把御帐前头的侍卫们看的一愣一愣的,赶紧去告诉御前的喜公公知道。
喜公公垂着视线,沉默半晌,却是呵呵一笑,“这女孩子比你们清楚圣上的意思呢……”
“那就叫她这么走了?不用抓她回来继续跪着吗?”何忠平有些心惊。
喜公公笑看他一眼,“又不是圣上叫她在这里跪着,乃是她自己过来跪的。她不想跪了,那自然是想走便走了!”
说完,喜公公就袖子一甩,进帐服侍去了。
独留何忠平在原地目瞪口呆,圣上的心思……他是越来越揣摩不透了!
不光圣上的心思他揣摩不透,就连他喜欢了多年那个女孩子的心思,他近来也越发的揣摩不透……
叶家六小姐分明是十分讨厌魏京华的,可近来他一说魏京华的坏话,叶林芳就拿眼睛翻他。
非但不给他好脸儿,有时说怒就怒了……
弄得他紧张兮兮,办差都越发不利。
何忠平挠了挠头,不由悄悄跟上魏京华,看看她究竟要去做什么?
她究竟揣摩到了什么圣意——竟敢连圣上的怒气都不顾了,妄自起身?
“世子爷,您身体康健,在这囚笼里呆的还好吧。”魏京华临近关着耶律峄的囚笼,平缓问道。
囚笼两边的看守皆对她躬身行礼,恭敬问安道,“魏长使好!”
何忠平躲在不远的帐后,看的一愣,这些晋王府的侍卫向来傲气得很,竟然对一个女官这么客气有礼?
“我不好你会进来给我扎针么?”耶律峄忽然开口,还带着轻佻的笑意。
何忠平立即把目光移到他和站在囚笼外那女孩子身上。
“怕是不行,”女孩子表情清淡的摇了摇头,丝毫没有被触怒的羞恼之意,语气也十分平静,“世子功夫卓绝,在契丹族中又颇有影响力,我放了您出来,只怕您再谋造反呢。”
“胡说,我何曾造反了?我只不过心疼我家妹妹,来探望她罢了!”耶律峄轻嗤一声,忽然靠近牢笼,邪笑道,“你不会天真的以为,真能凭这个理由的,就叫圣上杀了我吧?”
魏京华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来,“怎么世子还不知道吗?”
耶律峄被她弄得一愣,“知道什么?”
魏京华也抿唇一笑,“看来您真不知道啊?你是契丹世子,我是朝廷绣衣使,我与您无仇无怨,怎么会想要您死呢?我不过尽忠职守罢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耶律峄表情犹疑不定,语气也凝重起来。
“怕是松漠郡王身边谋士之中,有人不希望世子好好的……”魏京华语气颇为暧昧不清。
耶律峄面色一紧,“有话就直说!”
“松漠郡王刚刚去了御帐,听闻郡王的意思是,要把世子送到京都做质子,好免了圣上的责罚。”魏京华轻嗤一声,“用一个颇有野心的儿子,换取契丹族的太平富足,这买卖划算!”
女孩子语气轻松,耶律峄却是脸色铁青。
躲在远处帐后的何忠平,也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契丹郡王进了圣上营帐说了什么话……他一个御前都尉,还不知道呢!
她一个在帐外跪了那么久,都没得到圣上“原谅”的罪臣,竟然敢说知道了!?
她虽这么说,那契丹世子岂能那么容易相信她吗?
何忠平眯眼侧耳,凝神探视。
“哼,我阿爸才不会像你说的这般,便是我行为有失妥当,何至于将我一个世子送去京都?”耶律峄冷哼一声,脸上又露出狂傲的不屑来。
魏京华不急不慢的点点头,“我在御前跪着请罪,圣上大怒之下,本要杀你……松漠郡王去提了‘质子’的条件以后,既免了你的枉死,也叫我官复原职,免了责罚。不然我岂能回来的这么快?”
她说着话,还摸了一把腰间的金腰带。
金丝银线所绣的金龙在夕阳余晖映照之下,闪耀着瑰丽的光芒。
“其实原本有另外一个办法,好叫世子不死,也不用远去京都为质子。”魏京华缓缓说道,“以骏马万骑,换您平安。唉,只可惜郡王没这么做……”
“所以我猜测,是不是郡王的谋士里,有人不喜欢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