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少了,一根,缝针。”
“那还不找?丢在了哪里?”王朗有些慌了。
“在她肚子里吧。”护士突然一笑,拉下口罩,对着王朗苍白又虚弱地嘲讽:“你这个草包,竟连缝针都能落下。”
“呵,”王朗白了脸,还不忘顶回去:“闭紧你的嘴吧,该给你的钱不会少。”
护士沉默了片刻,“我要离职。”
“可以。”王朗二话不说答应了。
“再加二十万。”
“不要得寸进尺。”王朗神情变冷。
两人一来一去的言语交锋冷酷而不留情面,仿佛这不是一间手术室,而是哪宗商业大案的谈判桌。
护士让步了:“五万。”
“可以。”王朗不屑地“嗤”了一声,“可得滚远点。”
“放心。”护士意味深长地笑了,“我可不想变成下一个林山奈。”
王朗没有说什么,转身走了。赵枣儿跟在庄祁身后,尾随王朗离开手术室。
但一出去,赵枣儿便被走廊里的景象慑住了。
走廊里的光亮不复,所有的灯都扑闪不停,不知道从何处席卷来的风,把咨询台上的信息表吹落一地,恐怖的气氛弥散开来。阴暗的走廊前后两端都陷在漆黑当中,尽头处不时有王朗出现,还有仓促奔跑的护士。
“林山奈的怨气,到达峰值了。”庄祁神色如常,仿佛看不见眼前的可怖景象。
林山奈缔造的幻境渐渐脱离了现实的依据,王朗的模样变得可怖,有时一个场景里竟有四五个王朗同时存在,护士则不停在走廊奔跑,脸色雪白,“踏踏踏”的脚步声在走廊回荡,远处隐隐传来病床的轱辘声。
天花板慢慢淌出血水,沿着墙面汩汩地往下流,猩红的墙面加之刺鼻的味道,让人头晕目眩,赵枣儿尽量目不斜视地跟着往前走,手因为用力握拳而发白,手心里都是冷汗。
走到了走廊尽头,王朗打开第二间办公室的门,疲颓地躲了进去。
林山奈的情绪似乎平稳了,办公室里只有一个王朗,幻境也稳定了下来,赵枣儿隐隐有预感,幻境就要结束,林山奈要动手了。
但林山奈究竟想做什么呢?
寂静的办公室突然响起电话铃声,吓了赵枣儿一跳,失措地看向庄祁,庄祁给她一个镇定的眼神。
王朗似乎没听见,把脸埋在手里,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直到铃声第三次响起,王朗才接起电话,里头传来王威怒气汹汹的声音:“你在哪鬼混呢?还不滚回家来?!”
“爸......”
“咋了?出啥事了?”知子莫若父,王威一下子就听出儿子的不对劲,连声询问:“出啥事了?你说话呀?”
“死人了。”王朗面无血色,连嘴唇都在颤抖,“我杀死人了......”
“......”
空气一瞬间安静了,像要迫人窒息一般,王朗倒抽一口气,眼泪不停地淌下来。
“没事。”王威的声音清晰地从电话里传出来:“爸给你兜着。”
——爸给你兜着。
这句话就是王朗有恃无恐、肆意妄为的资本,王朗依旧捂着脸,似哭非哭,但赵枣儿看到王朗勾起嘴角,安心地笑了。
参与林山奈的死亡的,一共有三个人——王朗、护士、还有王威。
庄祁在瞬息间明白了过来,这场漫长幻境的意义:所谓的幻境,有时候更像是陷阱,诱人失神、诱人深入,再一举杀死猎物。夺舍并非林山奈的最终目的,这个陷阱里,从一开始,就不只他们两个人。
“得去找王朗和王威,两人有危.....”
话未说完,庄祁这才发现,赵枣儿不知何时不见了。
“赵枣儿——?”
办公室的门敞开着,走廊里一个人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