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若是朝廷这一次可以趁机搞掉这几位涉案藩王的话,这笔钱粮物资很快就有了着落!
河套的事情关系到德庆皇帝的史书评价,乃是德庆皇帝目前心中最为重视的事情,这也让德庆皇帝终于是下定了决心。
于是,德庆皇帝马上就换了一副勃然大怒的表情,大怒道:“竟有此事?当真是胆大妄为!传朕旨意,即刻传召詹善常觐见!朕要亲自向他问话。”
然而,德庆皇帝却不知道,就在他传旨召见詹善常的时候,詹府早已是彻底乱成了一团。
这一天的早上,詹善常的身边长随詹安,突然间在詹府书房之中大声哭喊了起来。
“老爷!老爷你怎么了老爷!快来人啊!快来人啊!老爷他……他死了!”
这般动静,顿时就引来了詹府之中所有人的注意力。
很快的,所有人匆匆赶到了詹府的书房,却是骇然发现——詹善常趴在书桌之上一动不动,身体冰冷僵硬,早已是没有了呼吸。
只见詹善常的右手上,还握着一个小瓷瓶,他的面前则是摆放着一份全新的奏疏。
见到詹善常的死亡之后,詹府顿时是哭喊声一片。
詹善常的夫人郭氏当场就昏迷了过去,詹善常的大儿子詹明德正在外地当官,小儿子詹明信的年纪不大,倒是还有些冷静,惊慌之余还记得派人报官。
詹善常毕竟是曾经的朝廷大员,顺天府接到詹府的报案之后,因为顺天府尹正在上朝的缘故,顺天府同知薛贵、通判张贺等人纷纷是亲自赶到詹府调查。
詹善常的死因很快就调查了出来,乃是饮毒而亡。
詹善常临死之前握在手里的瓷瓶之中,还残留着些许剧毒鹤顶红。
然后,顺天府的人又发现了詹善常的那份奏本。
这份奏本明显是要呈给德庆皇帝的,但因为案情重大的缘故,顺天府同知薛贵还是小心翼翼的打开奏本看了一眼。
然后,薛贵就发现这是一份请罪奏疏,詹善常在这份奏本之中坦诚了自己与藩王们暗中勾结的罪行,表示自己恶大难恕、罪该万死,明显是有以死谢罪的意思。
这个时代,查案并不像是后世那般讲究,也没有收集指纹、鞋印之类的手段,许多案件只要是案情经过看起来合理就算是结案了。
此时,见到詹善常手里的鹤顶红、以及他临死前留下的请罪奏疏,顺天府同知薛贵认为自己已是查明了案情真相,那就是詹善常乃是畏罪自杀。
不过,出于心中谨慎,薛贵还是特意招来了詹善常的小儿子詹明信、长随詹安、以及詹府管事李厚德三人问话。
詹明信目前只有十七岁,正在国子监读书,他的性子聪明伶俐,一向是最受詹善常的宠爱,也颇是熟悉詹善常的字迹。
所以,见到詹明信之后,薛贵只是稍稍宽慰了几句,就把詹善常的请罪奏本交给了他,问道:“你仔细辨认一下,这可是你父亲亲笔所写的字迹?”
詹明信连忙是打开奏本细看,却是一眼就认出了奏本之中的这些字迹,与詹善常的字迹一般无二。
与此同时,这份奏本里的内容,更是让詹明信的面色惨白。
他原本以为自己父亲的突然死亡就已经是天塌一般的大事情了,但如今才发现他的父亲乃是畏罪自杀,并且是犯下了勾结藩王的重罪,这样一来只怕是整个詹家都要受到牵连了。
“是……是我父亲的字迹。”詹明信颤声说道。
薛贵愈发是确认了心中判断,但还是转头向詹善常的长随詹安问道:“根据顺天府的判断,詹大人是昨晚晚上子时左右过世的,你为何是直到今天早晨才发现情况?”
詹安也同样是声音颤抖、表情慌乱,快声答道:“我家老爷昨晚回府之后,就让小人离开了书房,说是要独自一人准备一份重要奏疏,严令不让任何人打扰,小人只好是留在书房外面听候吩咐,即使是夫人她要见老爷都被小人给拦住了……一直等到今天早上,小人见老爷迟迟没有任何吩咐,即不叫茶也不见人,就忍不住进入书房查看,然后就发现……老爷他过去了!”
说话间,詹安的身体也是忍不住颤抖起来。
詹安的表现过于慌乱了,但这般情况下表现慌乱一些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薛贵认为自己已经找到了真相,詹安的说法也让薛贵进一步确定了心中判断,所以也就没有心中生疑,只是把目光转向了旁边的李厚德。
薛贵打量了李厚德两眼之后,眼中闪过了一丝诧异,只觉得李厚德的气质沉稳老练,不似是一个寻常下人。
但薛贵也没有多想,只是问道:“你是詹府的管事李厚德?听说詹大人昨天回府之后,只召见了你一人谈话?当时詹大人的表现如何?又与你谈了些什么?”
李厚德垂首答道:“老爷他昨日与小人谈话之际,确实是有些心思重重的样子,但小人当时完全没想到老爷已是心存死意了。”
听到李厚德的这般回答,薛贵顿时是眉头一皱。
詹安的表现慌乱,并没有引起薛贵的怀疑,反倒是李厚德的表现过于平静了,这让薛贵心中生出了怀疑。
与此同时,李厚德也完全没有回答薛贵的第二项问题,那就是詹善常与李厚德二人的昨晚谈话内容。
于是,薛贵的表情顿时是严肃了一些,追问道:“那你家老爷昨天晚上与你到底是交谈了些什么?你为何不说?”
李厚德见到薛贵的质疑,不由是稍稍犹豫了一下。
他与詹善常的昨晚谈话内容,涉及到詹善常为德庆皇帝监视赵俊臣的机密,这种事情无论如何都不能告诉顺天府的。
不过,若是李厚德随意扯谎的话,只怕是很快就会被拆穿。
最终,李厚德却是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铁牌递给了薛贵,轻声说道:“涉及朝廷机密,请大人恕我不能坦言相告。”
薛贵接过铁牌一看,却见到上面写着“东厂”二字。
看到这两个字眼之后,薛贵的双手顿时是微微一颤,险些把手里的铁牌跌落到地上。
与此同时,詹明信与詹安二人则是表情骇然的看着李厚德,完全没想到这位詹府管事竟是东厂之人!
薛贵的后台乃是周尚景,一般情况下倒也不是特别忌惮东厂,但这件案子一旦是涉及到了东厂,他很显然是不能继续调查下去了,否则就会发现一些不应该让顺天府发现的事情。
于是,薛贵当即是把东厂铁牌交给了李厚德,又转头向詹明信说道:“詹大人的死因,十有八九是畏罪自杀,这件案子还是上呈给朝廷决定就好,顺天府就不插手了……”
薛贵的话未说完,就见到一名顺天府衙役快步走入房间,快声禀报道:“宫中来了一位天使,说是陛下传旨,召詹善常即刻前往太和殿觐见!”
听到这名顺天府衙役的说法,房间内众人不由是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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