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者是蓝道·塔利,自从两年前在风暴地一战被当时仍效忠史坦尼斯的罗柏率北境军突袭失利,背上中了一箭受伤后,他就退居了二线不再频繁亲自上阵,但不带兵归不带兵,他作为一名老将的见识阅历依旧没人敢于质疑,一番精准直击要害的发言顿时引来了不少附和。
“确有此事,但经过工匠回报,图纸中的火药配比是故意误导,爆弹的制作方法也无甚参考价值,至于火炮铸造的工艺嘛……很遗憾地公布一个相关消息:据可靠线报,我们在守夜人产业内部的‘朋友’已经被抓住投进了地牢,整场泄密看起来已是敌方主动进行的自我清洗,一个陷阱无疑,既然如此,那我们对这份‘情报’里剩下内容的期待度,就得适当降低了。”
一边解释着,伊耿一边赞许地朝蓝道·塔利点头示意,这位老将虽然说话直来直去,却起码是真的在参与针对议题的讨论,这样良好的氛围一旦带起来,今日会议多半能取得圆满的成果。
果不其然,被蓝道的示范作用带动,在座贵族纷纷开始踊跃发言为议题出谋划策,在一片热烈的氛围中,黄金团团长斯崔克兰再次举手,要求单独发言。
“我们真有可能直到面对女王的西征军压境也弄不出可堪大用的火药武器,这是个大大的坏消息。”他站了起来,以确保声音能压过讨论得停不下来的诸贵族,“但就是这个坏消息,但反倒让我这老家伙头脑清醒起来,我忽然想到了两件事。”
“其一是,就算我们照抄图纸弄出了火药武器,其品质和性能也被敌方稳压一头,使用经验更是拍马也追不上,想要以火药对火药堂堂正正地进行对决,便是以我们之短攻敌之长,胜率渺茫。河湾兵多马匹也多,光骑兵数量便可以不比敌人西征军主力少,但敌人在这一点上却处于几近于无的绝对劣势,拿骑兵数量优势这一点来发挥,才是破局正解!”
伊耿国王若有所思地唔了一声,挥手示意,屋内的嘈杂降低了一些。
“其二是一个问题:打败我们的,真的是火药的爆炸破坏力吗?”黄金团团长摊手反问道,“方才窗外响起那声巨响时,屋内可着实紧张慌乱了一番。可在座不是久经沙场的佣兵团老将,便是河湾的顶层世袭诸侯,无论见识、眼界还是胆量都远在寻常人之上,骤遇炸响都会表现如此难堪,又怎么指望剩下那些各方面素质还要逊于我们一筹的普通士兵、拿起长枪木棍凑数的农民,乃至根本连人都不是的畜生们保持冷静呢?”
“黑水河畔之役里——”他停顿一下,也想起了国王下令不许再提此役,可偏偏想说的内容根本绕不开这场败仗,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我黄金团折损的将士里,被爆弹炸死、被火药轰死的根本寥寥无几,多的是被受惊战象冲撞伤亡、因阵型崩溃导致踩踏,以及在无组织撤退中受到多恩军夹攻,被衔尾追击屠杀所致,这两者间的比例,接近了1:100——被火药杀伤的不过两位数,而溃败导致的总伤亡,到达了数千!”
“若叫我凭眼界预言,我认为火药武器的潜力绝不仅仅如此,但我现在的观点是:至少在现阶段,它最大的威力不在于杀伤,而在于威慑和恐吓!光那爆炸产生的震响,就足以让士兵腿软,马匹战象混乱失控!就足以让骑兵部队完全成为摆设,让五万大军面对一千赠地军也不得不仓皇后退!”
“只要能让我们的部队适应轰隆隆的炸响,不至于临战无法发起冲锋,哪怕不要步兵,仅靠骑兵正面硬冲,闭着眼睛指挥,无脑乱打也绝不至于一败涂地!”他音量升高,颇有慷慨激昂之意地说着,连自己也有些热血起来,“所以我认为,接下来我们面临的第一要务不是想着如何把火药投到敌人脑袋上去,而是该先把它用在自己人身上!”
“将大军齐集于高庭之东,环绕火药调配场和实验地……什么都不做,果断点——拿出一半的火药产量来让全军听响、适应,此战断无再败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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