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少爷若是想看……”丫鬟这么一说,脸色顿时一红,想到少爷是做学问的人,怎么可能看这种白话闲书,这话自然说不下去。
宁屈只是微微笑道:“留着自己看吧,”便转身离开了,只留下那丫鬟捂了捂自己的胸口,显然是吓得不轻。
《仙剑》这本书上柜不久,便脱销了,面对这种情况,书店的肖老板很快就命令工坊进行加印,与此同时,市面上很快便出现了各种各样的版本,例如手抄本,盗印本等等。
而且街头巷尾的那些说书人,嘴中的故事便从“五虎演义”变成了“那李逍遥如何如何……”
这种人传人的效应,非常夸张,等到了授衣假结束,宁屈被逼着去白鹿书院上学的时候,书院里那些秀才手中,几乎是人手一本了。
虽然从骨子里,他们瞧不起这类小说读本,但是里面的故事风靡一时,不买回来一本,总是会心有不甘。
《仙剑》能够在平头百姓之间火起来,最大的原因,还是因为宁屈那“白话文”的功底。现代人的写作方式,完全是迎合了普通读者的口味。断然不会为了掉书袋,去人为的制造阅读障碍。
不过在老师眼中,这种书便是毒物了。
就在开学第一天,讲台上的周老夫子便一把没收了三本《仙剑》,周老夫子将那三本《仙剑》扔在书桌上,廋骨嶙峋的手掌在桌子上拍的啪啪响,“你们知不知道,这是毒草啊!文章岂能这么个作法?不说它花团锦簇,不说它沉博绝丽,这文章做的跟口水有什么两样?”
周老夫子随便翻开一页,对着上面念道:“什么偏偏潇洒美少年,灵岛求药结仙缘……这是什么诗?连那打油诗都不如,打油诗都还注意一个平仄押韵呢!”
宁屈看得出来,周老夫子的抨击还是颇得学生们的赞同的,尽管这些秀才们喜欢看《仙剑》,但喜欢归喜欢,却是丝毫不会妨碍他们鄙视这本“小白文”。
如同男人们大多数都会道貌岸然的鄙视妓女,但最后难免会偷偷摸摸的躺在妓女裙下。
到底是自己忙活出来的东西,让人拿着这么糟践,他脸上有些挂不住。
“夫子,这白话文,为何是毒草呢?”宁屈的声音突兀的响了起来。
“为何?”周老夫子哼的一声说道:“文字是先贤传下来的的,要继往圣之绝学,如何拿来作闲文闲书?这是亵渎!”
宁屈虽说没有周老夫子这人的记忆,只是以他识人的水平,听那周老夫子说两句子便知道他是那种食古不化的顽固老人,说再多也难以将他的思想扭过来。
可是宁屈今天确实有些杠上了,他面不改色的说道:“闲文闲书能够得到百姓们的喜欢,也能极大的普及知识……”
宁屈的话没有说完,便是拔腿就跑了,他这才明白过来,人家周老夫子压根就没有心情跟他辩,直接就举着戒尺朝他冲过来了,他倒不是怕那戒尺,只是看周老夫子这颤巍巍的身子骨,怕是没打到他自己就先躺地上了。
然而,宁屈却是真小看了周老夫子这个人了,这时代有些人古板的程度令人发指,竟然硬生生的在他后面追赶了三圈,直到门口出现了一个胖子。
那胖子宁屈见过,那日他踩着一根竹笛与卓中堂一同进了他的院中,只是胖子未置一词,宁屈也不知他是谁。
谁知道这胖子看起来年年轻轻,肥肥胖胖的,开口说话的口气倒是很大:“周夫子,为何一直追着这位学生打?”
周老夫子气喘吁吁,按着腰说道:“这混小子,看闲书还想说出道理来,康林院长你说该打吗?”
宁屈心中哦了一声,原来这白胖胖的年轻人,是白鹿书院的院长,为何如此年轻?看起来就跟一个学生似的。
“我知道了,周老夫子,你还是先回去授课,我会替你教训这小子,”康林院长说道,等到周夫子离去后,康林才对宁屈说道:“看闲书被夫子抓到了?他是最见不得别人看闲书了。”
这个康林院长,给他的感觉有些诡异,身为院长竟然如此年轻,话音神态却老气横秋,宁屈嘿嘿一笑道:“倒不是我看闲书,只是同夫子辩了几句,也是我不对。”
康林点点头,他是记得这个年轻人的,当日他与卓中堂看到那惊人的儒气,地点便是这小子家中附近,后面卓中堂还特别叮嘱他,让他帮忙留意这小子两眼。
只是康林横看竖看,这小子从哪里也看不出啥特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