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后的随从将长长的礼单递给菊香。
菊香接过以后,又转呈给萧玉琢。
萧玉琢垂眸一看,微微一愣,“三爷这是什么意思?”
关三爷嘴角动了动,脸上的表情却并不像在笑,“没什么意思,都是送给娘子的,一点小小的心意。”
“您这么说,这礼我就不敢收了。您这儿都是贵重东西,寻常人家,若是得了一样两样的,这一辈子吃喝也就不愁了。”她晃了晃手中长长的礼单,“这叫小小的心意呀?”
关三爷皱了皱眉眉头,欲言又止。
“三爷不会无缘无故的登门,您若有什么吩咐,尽管直说。咱们也不是没交情的,烟雨楼您还是大东家呢!”萧玉琢缓声笑道。
她语气很轻,听起来格外的温柔。
许是她少了几分凌厉的强势,更突显了女性的柔美。
倒叫关三爷放松了几分,“你既说到了烟雨楼……人都知道我关三好开青楼,可娘子知道为什么?”
萧玉琢摇了摇头,“不是什么特殊的癖好?”
“我曾经丢了个孙女。”关三沉声说道。
萧玉琢微微一愣。
“当年我儿子带着儿媳,从江南翻了布匹回关中,途遇劫匪……”他眉间的皱纹变得很深很深,如刀刻出来的一般。
一张历经沧桑的脸上,原本应看不出喜怒了,此时却叫人望着他的脸,就感觉到他从心底升腾起来的悲凉。
厅堂里沉默了良久。
萧玉琢一直没有催问,她原本是个性子多少有些急的人,前几天口不能言,倒是把她的性子磨练了些。
关三爷叹了口气,从回忆的沉痛中,抽身出来,“我接到信儿,带人赶去的时候,我儿子儿媳都已经……”
他闭了闭眼睛。
那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苍凉悲痛,在厅堂里四下弥漫。
萧玉琢怔了怔,忍不住问道:“多少年前的事儿了?”
“十多年了……我还是去晚了。”他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也就是从那时候起,我才决心要壮大长青帮,让行商途中,不至于再遭此横祸。可是就算我屠灭了那伙盗匪,无论如何搜查盘问,都不见我那小孙女的下落,她当时才不到两岁啊!”
十多年,两岁……
萧玉琢在心里一琢磨,有些愕然的看着关三爷。
“十多年前那会儿,失落的小男孩儿多半会被收养去,当自家的儿子养,起码家里多个壮丁,而女娃子,多半都会给卖到妓院,或是卖到大户人家当个丫鬟……”关三爷长长吐了一口气,“所以我做漕运,结交官宦和大户人家,也开妓院,辨别各路年轻的女孩子。”
萧玉琢看着关三爷,如今这命比纸薄的年代,他能为了一个孙女,做到这般,也是很不容易了。
“这么多年了,我虽然告诉自己要一直找下去,一直找到死,可其实我已经绝望了。人海茫茫,谁知道她是不是还活着?”关三爷加快了语速,“直到我遇上你身边那个丫鬟,她面容和我那命苦的儿子,颇有几分相似!且她力大无比,这是关家遗传!
可她却说她姓刘,有名有姓,还愿意卖身葬父,我不敢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