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郡主跪伏在地上,紧抿着嘴唇道。她的额头已经满是香汗,体力虚耗的力量,身体也微颤抖,但却是硬挺挺的坚持着。
“你知道你是在做什么吗?你这是在要求我循私枉法。就因为你婆婆的要求,你一时心软,答应他,就要我破坏武科举的规矩。朝阳,你实在太让我失望了。”
那威压的声音道,轰隆隆仿佛雷鸣一般。
几个朝阳郡主最亲近的老婆子,老姑子,立即心脏扭紧了,眼睛里露出畏惧,只觉得天都塌下来了,满脸恐惧,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父亲错了!”
朝阳郡主跪在地上,不卑不亢道:
“我并非心软,为了婆婆才来求父亲的。而为了我夫君玄览而来。父亲一直对他不待见,朝阳也无话可说。但是我却不能不为他谋划。”
“朝阳幼读《女训》,自知为妇得,不可为夫分忧、谋划。玄览仕途不易,父亲一直对他不喜,所以我也从不开口。他现在所有的一切,得来不易,都是他一点一滴磨励来的。父亲不愿意帮忙,我却不能不帮他。”
“那个杨纪,和他同属一族,却势同水火。之前他就在晋安城里大肆闹腾,婆婆受他折辱,他更从族中反叛而出。”
“玄览最大的心腹之患就是他。太渊洲有太多人盯着他,朝堂中也有太多人盯着他。他虽然是驸马爷,但其实只是徒有虚名,说出去风光而已。父亲不承认他,他却因父王而受苦。父亲昔日在朝中树下的敌人,人人恨不得他倒下。”
“一旦有人拿那杨纪做文章,就会有人攻讦他兄弟不睦,不知孝悌,道义上就站不住。而且,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连一个小小的宗族都管不好,还凭什么去管理朝廷的军队人马。——只要有人拿这点攻讦他,玄览以后在仕途上就难有作为。”
“杨纪已经羽翼渐丰,大势已成。以后玄览恐怕会多处受他掣肘。朝阳也不指望父亲剥夺掉他的武举人。只需要改换一下位置,把那魏伯阳换到第一就可以。免得以后玄览在朝堂的那些敌手他庶出压倒嫡系,旁支还秀过主干。”
“父亲不愿意在仕途上帮他,但难道就连这点小忙都不愿意吗?那杨纪退后一步,依然是武举人,对他并不会有什么影响。朝阳自幼失去母亲,也很少求父亲,这是第一次,只求父亲答应。”
朝阳郡主说到最后,凄楚道。
厚重的青铜大门内黑洞洞,静悄悄的,感觉不出任何的气息。但几个老婆子却分明感觉到,虚空中的气流在急剧的扰动。
“你回去吧。我是不会答应你的。”
那威严的声音洪亮道,没有丝毫的容情。
“父亲不答应,朝阳就跪死在这里。”
朝阳郡主凄楚道。
青铜大门内没有丝毫的声息,显然是不可能商量的。
朝阳郡主眼泪都快流下来了。她没想到,自己的父王居然这样的铁石心肠,这样都还不答应。
朝阳郡主一咬牙,下定决心,猛的道:
“父亲,实不相瞒,朝阳腹中已经有了玄览的骨肉!……”
轰隆!
一石激起千层浪,几个老婆子、老妈子惊得脸色惨白。原本一直紧紧闭关的青铜大门砰的一声打开,一股磅礴的气流从里面冲了进来。
大门后面黑洞洞的,一股令人战栗的气息犹如烈火般在里面涌动。
“冤孽啊!……”
虚空中突然响起一阵长长的叹息,冥冥中,似乎做出了某种决定。
数日之后,一名金色的鹰隼,带着重新拟定的武科举名单,冲霄而出,一路翻山越岭,往京城而去。
在一座威严、森然的金顶殿宇上方,金色鹰隼翅膀一收,如流星坠落下,快落地的时候,猛的一扇,便如一道利箭,穿过一道窗子,没入了深深的殿宇深处。
殿宇里早有一名英武的金靴武官站立,手臂伸出,接住鹰隼。从它脚上解下金丝的铅封信筒,看了一眼,迅速的走入殿宇深处。
那里,无数地位显赫的官员正在等着。
……
沐浴,更衣,穿上威武的官服!
王泰整了整腰带,神情轻松,满面红光,于威严之中,透出一股喜悦。周围的侍从、家佣们都窍窍私语,知道自家的老爷今天心情非常不错。
王泰的心情确实不错,在武科举的系统内混迹几十年,又是东海太渊洲主考官周潼的故交,王泰对于那里的消息知道比帝京城里面的同僚们要早得人。
“大人,可是太渊城里传来了什么好消息?”
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跟随了十几年的心腹随从帮王泰整理着官服,一边嘴角噙笑。
“你这机灵鬼,倒是聪明。”
王泰扭头看了一眼,笑骂道:
“没错,东边传来了消息,小家伙中举了,而且还是头名武解元。”
他今天心情好,因此不吝和这些心腹部下们多说了几句。
身材魁梧的部下手上一顿,不由的抬起头来,露出诧异的神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