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的孩子,软软的,白白的,尤其是那头头发,让他忆起了记忆中的一个人。她儿子么?她结婚了还是?
他在等着她给他一个解释。可现在显然也不是急着解释的机缘。
“好了,可以把石块抬起来了。”医护人员适时说。
田桑桑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看着石块一点一点地被抬起,她的儿子被放在一个小担子上。她紧张地跟着医护人员小跑起来,忽然停住,回眸看了眼一直在看她的男人,吐出三个字:“江景怀。”
“留着条命回来,回来看下你儿子吧。”她用陈述的语气。而那边的陈英,也同样被解救了出来。
江景怀拧了拧眉,深邃的目光在她背影上停了一秒,扭头说道:“我们继续救援。”
呃。其他几个队员很是震惊。他们听到了什么?儿子?连长有儿子了吗?连长不是一直光棍吗?再想想刚才那个软软萌萌惹人疼的小男孩,确实和连长有六七分像,但比连长可爱多了。唉,想什么呢!现在是想这的时候吗!
这里的避难所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是轻伤者,挤在一堆,一部分是重伤者,需要做手术。而此时赶到的医护人员没有医院等地方,只能临时搭建了一个类似于手术室的地方,很多药物稀缺,很多手术器材甚至也稀缺。
有条不紊中一片兵荒马乱。
田桑桑不安地紧咬着唇,站在手术室的外面。也正是这空档的片刻,她才有机会看一看其他的人们。哀嚎遍野…
猛然失去家园、失去亲人的他们,灰白色的脸上尽是无助……
可她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刚才那个医护人员走了出来。
田桑桑期待地看着她:“医生,我儿子好了吗?”
医生叹了口气,用医者的哀悯语气说道:“肌肉已经严重坏死,甚至感染,需要做截肢手术,不然会危及生命。”
“不……”
“不能。不能截肢……”田桑桑无力地捂住脸,失声痛哭起来。她儿子才那么小。截肢啊。这么残忍的现实。她突然抓住医生的手,哀求道:“医生,你再想想办法,我儿子不能截肢。”她知道她这样有点无理取闹,可她控制不住自己。那不是别人,那是她儿子!尽管他们被困在废墟里时,她就想过这个可能。
“我们无能无力了。”医生摇头,“他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但超过三个小时便不行了,你再好好考虑,考虑清楚了来找我。我还要去做其他手术,很多人在等着。”
田桑桑漆黑的瞳仁里透露出绝望,她呆呆地看着医护人员的白色衣服,唇瓣微微颤栗着,眼泪簌簌下流。
什么都做不了,她什么都做不了。尽管她有一个空间,她也什么都做不了。
她怎么这么没用啊。
她透过来来往往的人群,那些跑来跑去的救援队员,她想要找一找江景怀。他是孩子的父亲,他在哪儿?这时候不该她一个人拿主意的。
可是,紧接着行驶过来的军车一辆又一辆,挡住了她的视线。
“增援的人来了。”她听到有人说。
大批大批的东西被运了过来,从那辆绿色的军车中,跳出了一个又一个的军人和医护人员,这些人中夹杂着一个女人,她容貌昳丽清纯,神情素淡,背着一个急救箱。
关鲲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