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和尚伸指,食指和姆指捏在一起,像拈着一朵花。这个有些女性化的动作由他做来半点都没有那个违和的怪异感,十足的自然。随即他又换了一个动作,让赵菁恍觉他的手掌变做了一只瓶子一般;随后又换,更显古怪了。最后曲起中指在赵菁额头轻轻一弹,笑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小姑娘,你心底好,凡事必定逢凶化吉。”
额头被弹了一下,倒是不疼,轻得像风吹过一般。繁复的手势变换,赵菁没有一个能看懂,能看明白,只是隐约觉得不太简单。那话却落进心底,反正琢磨,竟是高深无比!
弹罢赵菁,和尚又在看杨嘉,平静无波的脸显出动容的神色,伸手在杨嘉头顶抚摸了一阵,伸出大姆指用一种像是要抚平什么凸痕一样的动自杨嘉头顶抚过,低声道:“万法由心,心恶则恶,心善则善,我佛慈悲!”
再笑了笑,闭上眼,像是又入定了。
赵菁心中忐忑,偏偏大气都不敢出,抱着杨嘉继续前进。而杨嘉受了他这一抚,气色是竟是好了许多,重重的喘了几下,苍白的脸上现出些血色来。
第三格,也只有一个人,穿着件陈旧过气的短风衣,坐边窗边的小凳上垂着头看报纸,那衣服上毛领的毛都掉了好些。整体看来,这人实在普通平凡之极。但有了前三位的古怪,赵菁现在可不敢这么想,小心翼翼的自他身边走过。
第四格,坐得居然是两个道人,一个女道士,一个男道士,看上去都是三十多岁的样子。
女道士也在闭眼假寐,赵菁路过时陡然睁眼看了杨嘉一眼,脸上挂着一层寒霜,冷冷的哼了一声:“妖孽!”
查觉到她的不善,赵菁一僵,下意识将杨嘉护在怀里。那男道士倒是衣衫不整的从下铺上跳了起来,用手扶着头顶上快要散掉显得摇摇欲坠的道士专用型发暨,明明很英俊的脸笑得很是轻浮:“啊哟,漂亮的姑娘!还有漂亮的小娃娃!姑娘,你去哪里?贫道姓刘,你可以叫我刘道长。”
贫道姓刘……真是诡异的介绍。
赵菁皱眉,这道士举止轻浮,但又不下流,让她生不起气来。对这样的特殊人士赵菁没打过交道,竟不知怎么办才好。
道士又笑:“姑娘,生辰八字是什么呀?讲给贫道听,贫道给你算算有没有如意郎君。”嘴里说着,一双桃花眼眯了起来,很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女道士听着,再一次睁眼,冷冷的哼了一声。声音不大,赵菁却觉得耳边响过一道炸雷,禁不住浑身一颤,心脏像是被人捏了一下一般,忽然间难受之极。
男道士眼色一凝,低声唱:“无量——广德——”
声音拖得很长,带着一种奇异的腔调和节奏。赵菁听在耳里,慢慢的放松下来,难受的不适很快消失无踪。
男道士唱罢,很嬉皮的耸了耸肩,对赵菁又露出那种轻浮的笑容:“别理她,峨嵋派就是那样,光出灭绝师太。一个个薄情寡幸,男人见了都避之不及。我,呃……贫道和她面对面坐了二十多个小时,别掉多倒胃口!”
赵菁有些想笑,看着那位‘灭绝师太’一脸的寒霜又不敢笑,对道士点点头,算是感谢连她自己都不太明白的原因——她隐隐约约觉得刚才这道士定肯做了某种自己不了解的事帮助自己,尽管这种力量神秘得就像那个‘师太’的哼声,她自己都不确定是不是真的。
神秘,而且可怕的人物并不是自己可以得罪得起,赵菁错开刘姓道士目不斜视的往前走,道士则长声呦呦的在她身后叫唤:“姑娘,你还没有给我说你的八字呢!怎么样?有没有心情火车到站以后陪贫道喝杯水酒?贫道出钱!”
水酒?这种称呼听上去像是称呼某种古董。赵菁不敢答腔,她算是明白了,这一节车厢哪个都不简单,无论是谁,包括自己怀里抱着的这个小孩子都透着股诡异,像是活在另一个自己并不了解的世界。而那个世界,不是自己可以沾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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