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刚回到办公室,程远峰的电话又打了过来,开口便问道:“原市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当然了,我承认我的错误,在事先没有打招呼的前提下,就给李书记做了汇报。但是,也请你理解理解。一大早李书记把我叫过去,我也不知道是为了昨天晚上上访群众挨打的事儿。李书记问起了,我总不能不说吧。不过……”
原小生不想再听程远峰解释了,不耐烦道:“好了,好了,程局长,你不用再解释了。此事到此为止吧。我还要工作,请你不要打扰我了。”说完再次强行挂断了程远峰的电话。
坐在大班椅里,将身体深深地靠了下去,原小生第一次感受到,权力斗争给自己带来的彷徨和迷惘。李东权、兰新天,田明轩,还有那位无耻之徒程远峰,这些人都要干什么呢?他们跟自己的一次次谈话,似乎并没有多大的关联,又似乎有一个共同的目的。难道他们想通过自己,达到自己某个不可告人的目的吗?可是这个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还有马水成的死,里面到底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呢?难道真的需要如付颖和田晓蓉所说,把马水成的死因留给历史来还原吗?而今天来市里上访的闷娃等人,所说的事情,到底又是怎么回事呢?四千万救灾款到底去了哪里?省财政究竟有没有给下拨这笔钱?闷娃等人的表现,又让人隐隐感到是那么的怪异,好像是有备而战。
无论是在河湾还是在条山,自己跟上访户打交道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知道这些上访者大多数都是被逼无奈,特别是从农村来的上访群众,一旦到了信访局这种大衙门,首先要做的就是像厦破倒豆子一样,将自己的所受的冤屈尽数吐出,然后战战兢兢地等着回复。而闷娃等人,却似乎很有组织纪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还有,据闷娃交代,昨天晚上给他打电话的人自称是自己的秘书权云海,会不会真的就是权云海呢?自己是没有给权云海下过这样指令,但是又如何能证明,别人不会给权云海下这个指令呢。权云海难道真的就只听命于自己吗?到现在为止,恐怕还是件很难说的事情。
想到这里,原小生马上给了一下电话,把权云海叫了进来。当然,殴打指令压根不是自己下的,如果权云海打着自己的旗号下的,肯定不会承认。所以把权云海叫进来后,原小生就做出了一副很随便的样子,并亲自将一个水送到了权云海的手里。
这让权云海马上感觉有些不知所措,急忙双手接过原小生送到手中的茶水,一脸的尴尬之色,看着手中的茶杯道:“这、这、这……原市长,怎么能让你给我倒茶呢。”
原小生一摆手,指了个位置,道:“坐吧,老权,没事的,以后跟我不用这么客气。”
权云海小心翼翼地坐在沙发上,沉默了一下才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样,哦了一声道:“对了,原市长,刚才李书记打电话找你。”
原小生哦了一声,重新坐在大班椅里,看着权云海,想跟权云海拉起了家常,问道:“老权,你今年有……三十多了吧?”
权云海脸上的皮肤动了一下,神情就不那么自然了道:“三十五了。到今年年中,在市里工作整整了十年了。”说着低下了头,将手里的杯子来回捏了两下,显然是想起了什么。
原小生点了点头,看着权云海问道:“副处?”
权云海的脸色就有些红了,道:“还不是,虽然挂着办公室副主任的职务,但还是正科。”
原小生就抬了一下屁股疑惑问道:“不对吧,老权,办公室副主任应该是副处嘛。这是怎么回事?”
权云海的眼睛扑朔迷离在原小生的脸上看了两眼,道:“本来今年应该能上副处的,陈部长说指标有限,组织上要统一安排,让我再等等。不过也没关系,正科就正科吧。”
然而,从权云海的眼神中,原小生能清晰地看出,权云海绝不是真的认为没关系,而是充满了怨愤和不平。想想,权云海在市政府办公室任劳任怨工作了十年,怎么也不可能不在乎自己的级别和职务。因为它不仅仅是多了几百元工资的事情,更代表了组织对自己工作能力的评价,甚至代表了自己在机关里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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