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小生之所以要绕这么一个圈子才答应贾云奎的要求,也不是原小生就愿意跟贾云奎费这个口舌。临山镇是整个条山最大的一个乡镇,下辖五十多个行政村,人口和国土面积几乎占到了条山四分之一,而且还有诸多城中村,贾云奎这个临山镇党组书记,实质上已经相当于一个副县级干部,本來就心高气傲,有恃无恐,如果他刚才一提条件,就马上答应,那就成了他在跟县政府谈条件,以后会越來越难制约。绕个圈子,先把他降服,然后再答应他的条件,就是对他的照顾和恩赐了。他以后自然还得县政府的脸色办事,也不敢轻举妄动。
原小生在贾云奎的胳膊上拍了拍接着道:“有你贾书记这句话,我就放心了。”随即又道:“我跟樊书记和马县长商量了一下,打算成立一个老城区拆迁领导小组,初步拟了一个计划,组长由马县长担任,副组长嘛,就由你來担任。你怎么样?”
贾云奎听了自然高兴,又说了一堆感谢原县长信任之类的话。时间就差不多了,贾云奎站起來,说要走。原小生抬了抬屁股,算作送别。
送走贾云奎,原小生正准备洗洗睡觉,却忽然接到樊凡打來的电话。这让原小生多少有些意外,下意识地了一下墙上的挂钟,发现已经将近十一点钟,心里想着樊凡这时候打电话会有生命事儿呢,就接了起來。
“樊书记,你好,这么晚了,你还沒有休息吗?”原小生先客气了一句。
电话里随之传來樊凡有些沉闷的声音道:“小生啊,有件事儿,我思來想去,觉得还是事先给你打个招呼比较好。”
原小生笑了笑道:“有什么事儿,你尽管吩咐。”心中却已对樊凡这个电话的來意,猜出个八、九不离十。
樊凡道:“是这么回事。县委最近准备召开一次五套班子联席会,对今年一季度的各项工作做一个总结,对下一季度的工作做个安排。我听下面有人传言说,人大的申主任和工联的于主席,准备在会上说说老城区开发的事情。本來只是一句道听途说的话,但我这里总是有些不放心,这才给你提个醒,希望你提前能做好这方面的准备。你大概还不知道,这两个老家伙可非常难缠。我担心他们到时候,会给你难堪,让你下不來台。你这个县长沒面子,我这个书记脸上也不光彩嘛。”
马文杰曾经说过,老城区开发,牵扯的面非常广,其中就有人大主任申继焕和工联主席于红旗,这两个人在这个时候开始发难,而后从中争取一些利益,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但是马文杰也说过,这里面也牵扯到了樊凡的利益,那么樊凡为什么不跟他们一起对发难,而是要把这个消息告诉自己呢。
原小生心中疑惑,却也不会表现出來,故作震惊道:“会有这种事情?”随即又道:“谢谢樊书记提醒,我一定做好充分准备。”
樊凡话锋一转又道:“当然了,他们这样做,也是为县里的发展考虑,出发点是好的嘛。你千万不能有什么想法。”
原小生心中不免暗骂,你这个老好人,也算是他妈的做到家了,两边不得罪,正反都由你來说,嘴里也只能道:“这个我知道,请樊书记放心。”
挂断电话,原小生心中气愤难平,又兀自骂了几句,也只能上床睡觉。
次日清晨,原小生刚刚起床就接到了齐如雪的电话。齐如雪在电话说自己要走了。原小生问她要去哪里,她也不说,只是凄凄婉婉地说什么天涯海角飘到哪儿算哪儿。原小生心中难免一阵阵难受,只好劝慰几句,因为自己身份特殊,也沒办法去送她,只好挂断电话,又怔怔地呆坐了一会,才洗漱去了县府。
一进办公室,屁股还沒有坐稳,马文杰就一脸怒容敲门进來了,将一沓不知道什么东西,啪一声摔在桌子上,双手叉腰,气愤难平道:“原县长,你这些都是什么东西。咱们老城开发的事情刚刚起步,还沒有开始,人大、工联那边就给我们搞这一套。这让我们今后的工作还怎么搞。”
原小生拿起那沓东西,翻了一下,才发现全是一些工联委员和人大代表阻止老城开发的建议,说什么老城开发牵扯到文物保护和老百姓住房拆迁等等诸多问題,希望县府能斟酌而定,都是一些原小生曾经也考虑过的问題。但是这些问題,现在已经解决了,他们还要拿出來说事,其用心再明白不过了,就是想让自己难堪,提前给自己上眼药,给他们做出让步。原小生也是一肚子的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