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步入了社会之后,他的脑中那些曾经深刻的记忆就在不知不觉之中淡化了。
或许是生活的繁琐让人健忘,或许到了最后,我们会忘掉那些所有的东西,彻彻底底地成为一个只是为了活着而活着的人。
世界对于人的改造,最可怕的地方,莫过于此。
交了车,萧雨踏着昏黄的灯火,穿过尚未热闹起来的街巷。
他现在住的地方与快递公司很近,大约也就一千米左右的路程。
快递公司为了地价的便宜是在郊外的,天朝的房地产价位并没有放过这个刚刚兴起的小城。
只有在城市边缘的位置,依旧能够找到便宜的地儿。
或许,再过些年,就连这里的郊区都会被波及,成为新兴的别墅群。
不管是哪个朝代,好的东西永远不会落在普通人的手中,我们能够拥有的,仅仅是流水线下来的产品罢了。
因为没有赶上最后一班公交车,萧雨花费了将近半个钟头的时间才回到自己租下的屋子。
屋子是老式的筒子楼,老旧着,外面的墙皮因为沙石比例的严重超标而脱落得东一块西一块。
此时的小楼亮着零星的灯火,它们从太久没有清理过的、住在这里的各家各户的窗户之中透出。昏黄的老式灯与新型的白炽灯抑或是节能灯交织着,在这老式的筒子楼的古板的面上上演着交响乐。
城市的夜,就在筒子楼的后面升起,花花绿绿的灯火还有同样花哨的广告牌,即使是相隔甚远依旧可以看见。
萧雨站在楼前,偶尔的抬头看见的就是这样的风景。
他只是看了一眼就移开了目光,低下头,走入狭窄的楼道。
今天的出车让他疲倦,况且还是从公司步行回的家。
他现在只想把自己扔进床里,狠狠地睡上一觉。
楼道是漆黑的,从筒子楼的各家各户的窗子里透出的光无法照she到楼道。
楼道里也没有灯,或者说是没有能够使用的灯。
它们早就坏了,留下一具具空壳,兀自地占着位置。
萧雨没有来之前就是这样的了,想来住在这里的人们早已是习惯了的吧……
萧雨住在二楼,很简陋的房间,只有他记忆中老师的办公室那么大。
没有厨房,只有一个狭小的洗漱间和能够放下一张桌子、一张破沙发一张床的卧室,附带一个向阳的阳台。
房租低廉,仅仅是每月四百,正是萧雨现在的收入能够承担的价位。
他现在的工资加上补贴,约摸也就一千四五,交了房租之后剩下的他只留四百,其它的寄回家。
快递公司管一顿午饭,这让他节省了不少的开支。
从身上穿着的旧牛仔裤口袋里掏出钥匙,借着手机屏幕的光,萧雨站在门前,扶住把手。
门是木制的,几块木板的拼凑,上面的缝隙明显。
黄铜的钥匙在门锁之中扭动了几下,机械老旧的咯吱声夹带着房门的吱呀声,听上去总是让人想打个哈欠。
房门老化地厉害,只有萧雨托着才能打开。
廉价的感觉,就从这房门的吱呀声中毫无保留地传达给了门前一脸疲倦的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