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止微笑摇头:“我当然不是。只是看不惯充其量是个小喽啰的人,还真把自己当成全局的主宰了。”
钟殇焰眉峰一沉,而端木止已经淡笑着扬起头,向钟楼最高处,也是众人假想中布局者的所在笑道:“时间到了,开胃前戏告一段落,该遵守承诺了吧。”
随着这意味不明的话声落下,在所有人头顶,当即响起了一阵轰隆隆如雷鸣般的炸响,那正是众人所熟悉的,在最初进入时光钟楼时,所听到的声音——
“不错,这场戏真是前所未有的精彩,那么,也该开饭了——”
下一刻,眼前的空间风云幻变,从光线通明的尖顶钟楼,瞬间转化成了一片一无所有的黑暗世界。长梯,回廊,大理石铺设的地板,所有的所有,都被淹没在了这片吞噬一切的黑暗中。
众人一时都是惶恐不定,警惕的四面打量着。但从周围所散发出的气息,却并没有任何空间挪移的迹象。这难以用常理解释的一切,令这些好不容易生存下来的人,心中再次敲响了高危警钟。
这样纯粹的黑暗并没有持续多久,一片惊呼声中,只见大量的透明液体从四面涌来,犹如海浪,最外围的几人闪避不及,被冲刷到了裤脚。而那液体就如有生命一般,当即向上攀爬,很快就将目标从头到脚的包裹了进去。
只是一刹那,这几个人就如遭到强力腐蚀,周身都冒出了大量的气泡,短短数息,就化成了一滩脓水,与那透明液体融合在了一起,继续向前方冲刷。
沾身即死!每个人都为那不明液体的侵蚀性所震惊。他们都在后退,很快就组成了一个背靠着背的小圈子,钟殇焰、北泽屹等人都施展本族内的独门技法,在身外施加了一层又一层的防护罩。
但这空间终究有限,同时四面八方都在涌出液体,留给众人的容身之地,已经只剩下了一片孤岛。当液体完全填满空间的时候,所有人都将必死无疑。
至于唯一了解内情的端木止,在众人陷入黑暗空间时,就已经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无论是魔族公主,妖族之王,还是人类一名不起眼的小人物,不管他们在外界,身份有着怎样的天差地别,但如今困在这片空间中,面对的就都是同样的威胁。
也许只有在死亡面前,才是所有人唯一不分高低贵贱的时候。只有在这一刻,他们真正的成为了利益共同体。
……
另一边的魔族大殿。
“就是这样,这时光钟楼乃是吞天兽幻化……”炎天极紧盯着陷入黑暗的水晶球,脸上有着难得一见的凝重。
“那吞天兽是上古遗留的神族,平日里都处在漫长的睡眠中,一旦醒转便要诱修士入局,什么厮杀,轮回,都被它当做开胃小菜,乐此不疲。如果所有人都恢复记忆,代表的不过是用餐提前开始——”
当年,在时光钟楼最初出现时,炎天极为感悟时间法则,同样进入过一次。而他所面对的,也就是和现在的参赛者一样,在不断轮回的过程中进行厮杀。
凭着智慧,在第三轮中他就帮助所有人恢复记忆,成功结束了轮回。但等来的,却不是得胜之喜,而是吞天兽的提早用餐。
说到底,所谓七次轮回,记忆共生,都不过是一些娱乐手段。吞天兽打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放过这些闯入者,仅仅是想看他们在眼前挣扎,最大限度的取悦于己罢了。
当初,炎天极不得已将分身自爆,才在吞天兽胃壁内炸出了一道缺口,安全脱身。那时的他还不是魔皇,不过是魔族内的一名优秀子弟。独自出外冒险,却闹得灰头土脸,回族后一直视为耻辱,从未向他人提起。
再次注视着这相似的画面,而那画面此刻正散开一条条裂纹……水晶球的表面正在寸寸开裂,是那边的剧烈动荡,终于令这一边也承受不住了么?
“那边在坍塌!”球体内只能看到画面剧烈摇晃,每个人都被震得东倒西歪,下一刻,屏幕全黑,最后的联系也被切断。
“我说,老虎……”在他身旁,皖彻不知何时已经站了起来,“做好回来以后受处罚的准备了么?”
炎天极听出他的语气古怪,顾不得追究称呼,有些发怔的转过头。就见皖彻双手支撑着桌面,眼中有着他从未见过的灼热战意。
“亲自去会一会这吞天兽吧!如果连最心爱的妹妹都保护不好,我还有什么资格再做这魔族之皇!”
……
吞天兽腹中。
叶朔已经被风仇和白允扶了起来,有些颓废的倚靠在他们身上,双目依然没有焦距。
纵然对他的行为心怀气恼,但两人终究视他为友,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在此丧命。至于追究他的无心之失,还是等离开这里再说吧。
“我想起了……”紧缩在防护罩内部,郗寒君轻声开口,“之前荆楚卓曾经跟我说过,这时光钟楼是活物……看来,他早就已经看穿了一切,想必也会有解决之法!如果他现在还活着的话……”
回想起当初荆楚卓给他看过的,在将钟楼线条重新排布后,最后出现在屏幕上的,就是一只足有千米多高,外形如同鲸鱼般的庞大生物。据说,它叫做吞天兽,同样是上古神兽之一……
从一开始,他们就已经身处在吞天兽腹中,钟楼内的一切设施,包括房间和床铺,全部都是由吞天兽所构建出的幻象。
听了郗寒君的一番叙述,幸存的众人对叶朔更是恨得咬牙切齿。对他们来说,叶朔杀了多少人不是重点,关键是他连唯一有能力破局的人也杀了,累得自己也可能枉死在这里,这才是罪无可赦!
神火堂供奉怒气未消,在叶朔背上狠推了一把:“都是你小子害的!死的怎么就不是你?”
叶朔顺着他推出的力道,朝前踉跄了一步,却是什么都没有说。
这是他造的孽,也是他应该承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