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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罗克大喝一声,急退几步,避让开阿拉卡的攻势。
在他的号令下,黎罗克两侧的十几位埃克斯特步兵没有结阵也没有后退,而是直直扑向了阿拉卡两侧的怒火卫队士兵们。
阿拉卡脸色一沉。
怒吼声与碰撞声中,埃克斯特人的士兵们地死死缠住怒火卫队。
前突的阿拉卡瞬间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两侧再也没有人掩护。
七八个埃克斯特战士脸色凶厉地围上他。
泰尔斯脸色大变。
糟糕。
阿拉卡之所以能保持对正面的绝对优势,毫无顾忌地冲击敌阵,很大程度上依赖两侧卫队的牺牲和掩护。
否则,恐怕阿拉卡杀上十人,速度就该慢下来,然后再次陷入水泄不通的包夹与重围中,技巧再娴熟的极境高手,最后也会被活生生地耗死。
而且,在战场上同时面对无休无止的多个敌人、多向攻击、多把兵刃……像埃达所言,就连极境高手,也不可能毫发无伤。
当如阿拉卡现在这样,这些伤口与消耗逐渐累积……
阿拉卡看着眼前的局势,微微喘息。
“掩护他!”埃达灵活地穿梭在三个配合默契的埃克斯特步兵之间,但她明显不适应战场上四面刀剑的节奏,一时半会无法脱身。
“掩护阿拉卡!”她气急败坏地大喝道:“否则又要被拖入重围!”
怀亚被两个敌人缠住,有伤在身的他无法迅速脱离战斗,而普提莱却明显没有其他人那样的武艺,可以从容脱身,掩护阿拉卡。
他们身后,因为阿拉卡锥形冲击阵的极速突破,而被落下的无数埃克斯特步兵,再次跑着步追赶上来。
罗尔夫双目圆瞪,一阵狂风急急刮起,用四散的雪花,拦阻住身后最前排的几名埃克斯特士兵。
“带着怒火卫队装备的士兵都被缠住了!”普提莱在一个凶悍步兵的进攻下左支右绌:“而我们使团,包括你都明显没打过仗,冲不过去!”
“还有其他人吗?怒火卫队和使团除外?”怀亚与敌人效率极低地拼着剑:“只要能冲过这团包围,到殿下的身边!”
一个年轻的士兵和持着剑盾的老兵,在激战中猛地转过头来。
————
如果有怒火卫队的人在侧,阿拉卡根本不必考虑身侧和身后的威胁,直接面对正面的敌人就行。
但现在他必须面对来自所有方向的威胁。
“锵!”黎罗克的巨斧结结实实地砍在阿拉卡刚刚抢来的钉锤上!
阿拉卡像野兽一样低声嘶吼,连带着泰尔斯也感受到那股压抑的气氛,
下一刻,只见王国之怒双目通红,架着巨斧的钉锤一震,体内的力量瞬间爆发出来。
“铿!”
火光闪烁间,黎罗克咬着牙,身形狼狈地倒退。
“后面……”泰尔斯紧张地大叫。
但泰尔斯还未说完,阿拉卡就瞬间回头,怒吼着击开后方来袭的一剑,保证泰尔斯不被击中。
王国之怒旋即身形飞转,避让过同时而来的一记矛刺,回身时手里的钉锤已经飞出,钉进后方剑手的胸口。
没有掩护,阿拉卡无法再继续冲击,他脚步一顿一退,闪过切向左侧要害的刀锋,可腰间还是被刮开了一道口子,鲜血直流。
“也许我们该后退,跟卫队们会合!”泰尔斯忍着疼痛——他的后背还是被刚刚的剑划伤了。
野兽般的男人没有理会王子,他低吼转身,一个火山爆发般的肩撞,隔着盾牌把那个不及收刀的刀盾手撞得东倒西歪,再突进一肘,擂掉他满口的牙齿。
“嗤……”
阿拉卡寒着脸强夺走对手的刀,切开他的喉咙,鲜血浇了阿拉卡一身。
没有任何停息的时间,王国之怒迅疾地沉腰转身,一把从侧后方袭来的宽剑,只能从他的肩膀带走一道血光。
阿拉卡随即一记低踹,正中对方的膝盖,在骨折声中,后者闷哼着失去平衡。
王国之怒的刀抹过他的脖子,顺手接住他落下的剑。
就在此时,风声呼啸!
“铛!”
巨大的响声,让泰尔斯耳膜一痛!
只见阿拉卡双腿陷地,一刀一剑举过头顶,死死抵挡着黎罗克由上而下,全力劈来的巨斧。
“掌控精细,恰到好处,从不浪费——是么,极境的王国之怒?”黎罗克狰狞地吐出一口气:“我们一拥而上,还被你干掉了三个。”
一记长矛向阿拉卡的心脏袭来,王国之怒双手架开巨斧,不可思议地扭转胸口让过矛尖,将刺来的长矛死死夹在左腋下。
另一记长矛破空袭来,阿拉卡的终结之力瞬间发动,格开矛尖,再一脚狠狠踩住刺来的长矛!
泰尔斯头皮发麻地看着阿拉卡死死顶着两个吃力咬牙,满面通红的长矛手。
不妙。
果然,敌人没有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两个埃克斯特士兵,两把长剑,向阿拉卡的胸腹和头颅袭来。
阿拉卡奋力斩开刺向他胸口的一剑,然后死死绞住另一把剑。
“呼……”
巨斧破空的呼啸再度来袭。
“但这是战场!从来没有一对一!”敌人的指挥官狰狞地笑着,巨斧划开弧线来袭:“极境高手也有极限!”
几个埃克斯特步兵怒嚎着,从黎罗克的身后出现,围向阿拉卡。
泰尔斯震惊地摸上自己的匕首,大喝道:“小心!”
下一秒,斧入血肉与兵刃交击的声音,令人心惊地传来!
“噗哧!”
“铛!”
泰尔斯背脊一凉,耳膜剧痛。
不。
穿越者喘息着,瞪大眼睛看着巨大的斧刃死死地停在阿拉卡的左肩,砍破胸甲,斩开血肉,停在肩胛骨和锁骨之间。
离泰尔斯的肩膀仅有一寸。
阿拉卡喘着粗气,他淋漓的鲜血淌满泰尔斯的肩膀。
王国之怒右手的剑早已不翼而飞,他仅用单手,死死扛着黎罗克的巨斧柄,在微微颤抖间与敌人的指挥官生死角力。
而他不是一个人。
在斧刃前端,一个黑发棕眼的星辰年轻士兵单膝跪在阿拉卡的身侧,紧咬牙关,双手举过头顶,各持着一对等长的枪,全力顶住已经砍进阿拉卡左肩的斧刃。
“该死的崽子!”黎罗克双目通红,爆发出自己的终结之力,手上的斧刃渐渐下压。
两个与阿拉卡角力的长矛手也同时用力,想把王国之怒逼死在这里。
“你别想……”威罗·肯颤抖着双枪,在重力与黎罗克的力量下,死命向上顶住巨斧,减轻阿拉卡的压力。
阿拉卡低喘着,在剧痛中神色复杂地看向威罗。
空中呼啸起狂风,罗尔夫的身影滑翔而来,吃力地掠过埃克斯特人的兵刃,带着两个要塞士兵服饰的星辰士兵撞入战场,与黎罗克正准备加入战场的属下士兵战成一团。
一个壮实的星辰老兵,带盾猛地撞了过来,把刚刚与阿拉卡拼剑的埃克斯特士兵撞倒在地。
星辉军团的老兵,杰纳德死死压着疯狂挣扎的敌人,分别抓着彼此的用剑手,比拼着力量与耐力,都想在对方之前,把剑刺入彼此的要害。
“还有其他人吗?”泰尔斯吃力地拔出匕首,犹豫着要不要割断把自己绑在阿拉卡背后的绳索,紧张地问道。
“只有我们几个人,怒火卫队和您的属下都被缠住了!”与对手角力的杰纳德拼命大喝道:“你最好派得上用场,用双枪的逃兵!”
威罗涨红了脸庞,顶着巨斧的手不断颤抖:“我说过……”
被阿拉卡用左臂夹住长矛的埃克斯特步兵狂吼着放下了长矛,从后背拔出一把短刃,冲向陷入僵持的阿拉卡。
阿拉卡解放了左臂,双手握上黎罗克的巨斧,双目释放出愤怒。
“我不是逃兵!”威罗从牙缝里咬出这几个词。
持短刃的士兵发狂地冲向阿拉卡和泰尔斯。
泰尔斯颤抖着割向自己的绳索。
“还有……”
“我真的会用……”威罗抽回一只握枪的右手,左手吃力地顶着黎罗克的巨斧,死命地大喝道:
“双枪!”
威罗的右手猛地一刺!
手持短刃的埃克斯特士兵,经验丰富地闪过威罗单枪的路径。
泰尔斯心头一凉。
糟糕。
他没刺中。
但威罗的右手突然一抖,枪尖一晃,枪柄离开他的手。
“嗤!”
埃克斯特人吃惊地低头,手中的短刃垂下。
威罗的枪已经离手。
而枪尖已经戳入他的喉咙。
泰尔斯长出一口气,精神松懈下来。
好险。
用尽力气的威罗喘息着,顶着巨斧的左枪颤抖而落,体力不支地倒地。
但黎罗克的巨斧没有砍下。
泰尔斯再次感觉到,背着自己的男人体内爆发新生的力量。
黎罗克惊讶地看着自己的巨斧,被王国之怒用双臂一寸寸地抬起。
野兽般的男人仿佛即将爆发的火山,缓缓从地上站起。
“你的长官没告诉你吗?”阿拉卡喘着粗气,像野兽一样颤抖着,双臂再度爆发出可怕的力量,将巨斧往前一推。
黎罗克一个酿跄,险些倒地,但他身后的属下及时托住了他。
“如果有机会干掉我,最好一击必杀。”
“如果杀不死我……嘿……”阿拉卡从牙缝里挤出冷笑,身上气势突变。
波动泛上双眼,泰尔斯吃惊地看见阿拉卡体内,那些原本躁动着的波纹和爆炸,如火山岩浆一般,开始剧烈翻滚!
黎罗克皱着眉头,看着阿拉卡的双眸发出微微的红光,被砍破的肩膀开始收缩肌肉,堵住伤口,停止流血。
那是什么?
他重新想起王国之怒的传说。
不。
不可能。
他毕竟只是人,不是么。
在周遭的喊杀声中,黎罗克怒吼着,奋起全身的力气,带着最信任的几名属下冲向阿拉卡。
七八把兵刃同时递出。
————
“阿拉卡·穆,他带头冲击的话,一定能带着星辰王子突破得更远,”战马上,远远观望着战局的伦巴大公叹了一口气:
“如果他们向要塞方向突围,给要塞里的震撼力也会越强……那我们引出萨瑟雷的计划,成功的可能大概也会越高——那个时候,要塞的士气所在,就不是萨瑟雷想不想出兵的问题了。”
“可惜了,不知道是谁出的主意,竟然让他们反向突击。”
“那个七岁的王子也同意这样送死吗?”莱万伯爵皱眉道。
“多想无益,”伦巴惋惜地摇摇头:“我们已经不可能拿下要塞了。”
“还有个问题……只要穆带着那把弓,轻步兵们就很难通过人数耗尽他的体力,”坎比达子爵皱眉思考:“轻步兵在北侧的包围不如南侧紧密,他很有可能冲出来,直到站在我们面前。”
“轻步兵的包围当然挡不住他。”莱万伯爵沉声道:“但他身边只有两三百人,还带着累赘!这是个机会,只要主力部队——无论是重剑步兵出击,或者重骑兵的一次冲锋,都能轻松全歼他们……包括穆。”
“我们不是没有测试过,以王国之怒的战场技艺,他杀伤轻步兵和杀伤重剑步兵的效率是一样的,”坎比达子爵摇摇头:“而且就算成功了,也很有可能会一起带走那位星辰王子的性命。不是个好选择……恐怕我们要做好别的打算。”
“请让我去吧,大人,”伦巴身后的图勒哈勋爵摸着一把造型奇特的马刀,在坐骑上微微一躬,眼中冒出无限的战意:“我一定会从穆的尸体上,夺回本属埃克斯特的那把弓。”
“如果不能出动主力部队……那这里能对抗穆的,就只有我了。”
图勒哈目光灼灼地盯着大公:“由旭日军刀,来对抗不动弓。”
伦巴摩挲着腰间的剑,细细思考着。
“不,我不希望你出什么意外,”十几秒后,伦巴缓缓摇头拒绝:
“哪怕穆没带那把弓,他也太强悍了。”
图勒哈眼里闪过一丝失望。
“毕竟他在战阵中厮杀了半刻钟,肯定早已遍体鳞伤,这让他更加危险。”坎比达子爵谨慎地接过大公的话:
“我们都知道那个男人的传说——听说,终结之塔为他那种突变的终结之力,特别命名?”
伦巴抬起头,微微叹息:
“是啊——苍穹之怒,为战场而生的终结之力。”
图勒哈捏紧了手里的刀。
只听大公幽幽地道:
“越战越伤。”
“越伤越强。”
————
泰尔斯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吃惊地看见阿拉卡正全速倒冲向前方的七八人。
没有身侧防护的情况下,他的突破再次开始了。
面对前方的兵刃,阿拉卡,身体突然奇怪地一动。
这一动,像是带起了一阵空气中的波动。
在他背上的泰尔斯一阵眩晕。
一把剑划过阿拉卡的胸甲,在肋间留下深深的伤口。
一柄链锤擦过他的抬起的右腿,带走一片血肉。
一把军刀被他用右手的护腕硬生生地挡开,冒出无数火花。
黎罗克的巨斧则掠过他突然转过的头颅,斧风扫过他的耳朵。
一柄长矛以毫厘之差,堪堪滑过他的大腿。
最后一把刀横砍进他没有防护的左臂二头肌,却没有溅出多少血。
看上去,就像是阿拉卡微微一动,于兵刃夹击的瞬间,避开了所有要害。
但泰尔斯知道,这绝不是简单的“微微一动”。
阿拉卡毫不在意身上又多了多少伤口,他只是神色狂热地向前冲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