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长兴续道:“在东北抗日联军的军工厂,我俩小小年纪,一边躲避着日本鬼子的大扫荡,一边在冰天雪地之中,拼命为革命而努力工作,那种苦和累就不说了,便是吃一顿变成冰疙瘩的馒头,那个香甜至今难忘。”吕长兴眼光悠远,张国平泪眼泛光。
“后来,我俩一起入的党,一起当了干部,再后来,我们俩前后几天各自结婚,都有了自己一个幸福的家,有了可爱的儿女,我们的爱银,她俩也是在党的关怀下长大的孤儿,再后来,我们调到西安老厂,没多久和大家一起来到了西南三线,来建造庆文厂,我们的生活道路很简单,没有党的关怀哪有幸福的今天。”
说到这里,吕长兴抹一把青灰暗淡的脸,续道:“是啊,每逢佳节倍思亲,这样的情感大家谁都能理解,谁都很尊重,猪肉确实很香,大家想吃,我也想吃啊,可是同志们,如果大家都只想着自己的情感,都因为过春节而离厂远去,都回老家吃香喷喷的猪肉,那我们的工厂怎么办呢?这里变成了一个没有银的地方了吗?没有银关心了吗?那么我们到这里来干什么,抬头看看墙上的毛主席像吧,他老人家关心爱护的三线职工们,就是这样的一种思想境界吗?那该叫他老人家多么伤心啊。”
看着毛主席像,他禁不住声音哽咽,人们对伟大领袖感情真挚,动容失声。
吕长兴停了停接着说道:“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吧,我就是苦孩子出身,在党的关怀下长大,今天,是党把庆文厂交到咱手里,庆文厂就是咱的家,庆文厂的建设靠大家,你们就是我的亲银,我对每个银都爱护无比,你们大家要离开,我谁也留不住,只能守住门,只能在心里盼望你们早点回来,回来了进家好团聚,你们能理解吗?我没能力没办法给大家搞些猪肉过节,即便违反纪律想办法,现在的供应状况摆在眼前,要是真有机会的话,叫我干什么都行啊。”他的眼泪真正地从脸颊上流了下来,一大滴,一大滴。
吕长兴说到这里,有人已经小声地哭了起来,张国平早就泪水连连,点点头叹着气,身子一下子靠在墙上无奈叹气,重重摇头。
张国平擦把脸,看着众人,突然洒脱重口气说道:“从过去到现在,我在哪里工作那里就是我的家,咱们都是天天在一起工作的同志,我真的看成是自己的亲银,实在最怕有谁离开,离开便心里老是想着,就像董德者纪龙樱两口子,至今在我心里老大疙瘩,你们啊,真的要走就走吧,剩下的和我在这里看门,只是盼望你们早点回来,回来团聚。”
说完低头抽烟再不说话。
黄金萍早已泪流满面,她哽咽着说道:“我家里在三年自然灾害中一个人都没有了,吕厂长,张总,我那里也不去,也没有地方去,我就在这里和你们一起,困难也好,饥寒交迫也好,和你们快快乐乐地过春节,你们大家就是我的亲人。”
人们的阶级感情和兄弟一般的情谊是最深厚的,听着吕长兴和张国平动情的话语,回想一下自己的生活现实,其实庆文厂才是自己真正的家啊,不说外面兵荒马乱,真正地到了老家,又有快乐几何?对庆文厂的牵挂怕是更重一些。
曹步清前进帽推起来,大声说道:“放心吧吕厂长,我那里也不走!后勤工作我跑断腿也要给大家尽力搞好,力争叫大家碗里有油水。”
靳明早沉声说道:“要走的就快点滚,老子就在这里喝酒。”更多的人表示了自己要留下来的心愿,一时群情激奋。
唐世科看着黄美琴,眼光明亮一字一句说道:“小黄,庆文厂第一个春节,咱们就在这里,就在这里和大家一起过吧。”
黄美琴点头不迭,笑着说道:“对,就在这里过,就在这里过了——!”
屋里突然安静,安静中人人抬头互看,看着看着哈哈大笑,笑声震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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