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他下楼,孙光辉便笑道:“好个长青,如此好诗,瞒的我们好苦。”
胡万里勉强笑了笑,道:“不是华国叫我写两首好诗来盖压江南士子的?”
见他笑的勉强,孙光辉话头一转,道:“怎的,昨晚睡的不好?还是惦挂着小娥?”
“那两首诗怕是要无端惹出麻烦来。”胡万里说着便低头洗漱。
听的这话,孙光辉心里不由一跳,疑惑的道:“如此好诗,又无犯忌,何来麻烦?”
“官员狎ji。”胡万里含混的说了一句。
孙光辉不由一愣,官员狎ji又不是什么新鲜事,如今谁还将这事放在心上?京师官员尚且狎ji成风,何况是在南京城?但他深知胡万里见事极准,既出此言,不会无因,琢磨了半晌,他才意识到可能跟张璁有关。
胡万里此时已经洗漱完毕,正待细说,却见吴亦有带着一个年约四十,长须清瘦,一身皂se长衫的文士走了进来,见的二人在院中,便上前微笑着一揖,道:“华国兄、长青兄。”
待两人回了礼,他便侧身一让,接着介绍道:“这位乃是薛良辅,字佐卿,松江人,熟知刑名钱粮......。”他一边介绍,薛良辅则暗暗打量着胡万里,这年轻人眉毛浓密漆黑,一双黑瞋瞋的瞳仁似是深不见底,鼻梁高挺,嘴唇线条分明,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他不由暗自诧异,这人如此年轻,究竟是如何做出那两首令人拍案叫绝的佳作来的?
听的吴亦有介绍完,他拱手一揖,道:“华国兄、长青兄年少及第,实是令人羡慕。”
两人忙回了一礼,孙光辉含笑道:“佐卿兄见笑,不过是侥幸罢了。”
胡万里微微打量了他两眼,此人长须白面,有些清瘦,显的脸有些长,浓眉下一对三角眼,给人一种狠辣的感觉,然气度雍容,又隐隐带着一股子傲气,他不由暗忖,这只怕是一个有真才实学的狠师爷,当下便微微笑道:“八股制艺,空洞无物,不过是敲门砖罢了,文章憎命,佐卿兄才是真才实学,”
听的这话,薛良辅微觉讶然,当下便含笑道:“八股滥觞,实是糟尽人才,为害甚烈,难为长青年纪轻轻便有此见识。”
“佐卿兄偏颇了。”胡万里微微一笑道:“八股也并非是百无一是,至少为天下寒门士子打开了晋身之阶,倡导了读书风气,给予所有人公平竞争的机会,这都是值得肯定的,千百年来不知变通,才是最大的弊端。”
薛良辅本是屡考不中,愤而转幕宾之职,对八股可谓是深恶痛绝,听的这一说,不由微微一愣,随后才拱手一揖,道:“后生可畏。”起身,他才接着道:“长青文采飞扬,昨ri两首佳作今已传遍京都,名以文传,长青亦必将名声鹊起,实是可喜可贺,不过,长青可知大难已经临头?”
听的这话,胡万里随即收敛了笑容,对吴亦有一揖,正容道:“能得此幕友,实乃一大幸事,在下先行谢过梦然。”说完,他又对薛良辅一揖,道:“先生既能预见大难临头,还望不吝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