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开了一段路,司机再次开口问我:“少校同志,您到什么地方下车?”可能是怕我多心,接着又解释说:“我车上拉的是面粉,要到指定的地点去卸车,不能去弗拉基米尔大街。”
“没关系,”我的目的地不是弗拉基米尔大街,所以司机在什么地方停车都不重要。“待会儿您到进城的检查站时,把我放下就行了。”
司机突然问道:“对了,您有通行证吗?这两天查车查得紧,你得有点心理准备。如果没有的话,检查站的战士有可能把您当逃兵抓起来。”
在战争期间,没有出差证和通行证的情况下,指战员们是不允许随意行动的,否则一旦被巡逻队或检查站抓住,就有可能被当成逃兵抓起来,关禁闭后送去惩戒营或者直接枪毙。我虽然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并不算太长,但多少了解了许多随时可能要人性命的游戏规则。如果不是希金政委说在检查站那里安排了人等我的话,我确实也不敢随便回列宁格勒。
对于司机的好意,我非常感激,我冲他笑了一笑,说:“谢谢您的提醒。进城的通行证会有的,在检查站那里会有人来接我的。”
车离检查站还有一两百米的时候,就遇到了一支巡逻队。司机见到领头的军官在挥手示意停车,便及时地踩下了刹车。
汽车刹住车,一个查车的中尉走上前,看完了司机的证件,然后伸手向我要证件。我掏出自己的军人证递给了他,他接过后没有马上翻看,而是问道:“您有出差证或通行证吗?”
“没有,”我坦白地告诉他,“我是临时接到通知,要赶回列宁格勒执行任务,所以暂时没有领到出差证和通行证。”
“请您下车。”中尉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伸手拉开了车门。我不客气地说:“有人在检查站等我,他那里应该有你需要的证件。”
“请您下车。”中尉不为所动,也不看我的军人证,只是要求我下车。见我没有丝毫下车的打算,后退一步,向后一扬手,巡逻队的战士顿时端着枪冲上来,把枪口指向了驾驶室。
见到这种情况,我苦笑一声,只能无可奈何地下了车。
司机从副驾驶这边探出头来,大声地说:“中尉同志,您会不会搞错了?她也是个指挥员,怎么可能是逃兵呢。”
中尉冲着司机扬扬手,“赶紧把车开走,不然连你一起抓起来。”
司机没办法,只能冲我说了句:“少校同志,我先走了,祝您好运!”然后关上车门,把军车开走了。
看着军车离去,中尉才回过头来,对着我说:“接下来,我们该谈谈您的问题了,少校同志。您为什么在没有出差证或通行证的情况下,擅自离开自己的防地,到列宁格勒来?”
我冷冷地看着他,表情严肃地说道:“我再重复一遍,我是奉命回列宁格勒的。至于出差证或通行证,只要到了检查站,等我的人就一定会拿给你检查的。”
没想到中尉就是个榆木疙瘩,一点都不懂得变通,不看我的军人证就只要检查出差证或者通行证。见我和他针锋相对,不禁有些恼羞成怒,招呼后面的两名战士上来要缴我的械。我自然不会让他得逞,拎着手上的突击步枪往上一扬,不偏不倚地顶住了中尉的下巴。
周围的战士投鼠忌器,怕伤着带队的中尉,只是端着枪冲我大声呵斥,却没人敢上前。看到这一幕,我不禁暗自好笑,看来我这个检查站犯冲,上次是挟持了一名上尉,这次又是一名中尉,下次不知又是个什么军衔的。下次?!想到这里,我不由打了个冷战,下次我再挟持检查站的军官的话,说不清真会有愣头青向我开枪的。
正在剑拔弩张骑虎难下时,忽然远处传来一个高喊声:“住手,都住手。是自己人,把枪放下。”
循声望去,远处有几名军人正从检查站方向跑过来,领头的是一名军官。。四周包围着我的战士,听了正跑过来那名军官的命令后,都把枪口放低了。
几名军人气喘咻咻地跑到我的面前,喘息未定的军官走到了我的面前,立正敬礼后,大声报告说:“报告少校同志,检查站指挥员库舍列夫上尉向您报告。请指示!”
看我手中的枪依旧顶住中尉的下巴,库舍列夫上尉连忙从中尉的手中拽过我的军人证,双手捧着恭恭敬敬地递给我,说:“奥夏宁娜少校,这是您的军人证。刚才不过是一场误会,请您放开中尉好吗?”
我收回枪,挎在肩上,接过上尉递过来的军人证,随意地问了一句:“上尉同志,您认识我?”
“您忘记了,上次您和希金政委经过检查站时,发生了一点误会。”上尉有点不好意思地提醒我,“当时您也像刚才一样,用枪顶着我的下巴。”
“原来是您啊,上尉同志。”我主动向他伸出手,握手时态度温和地问道:“最近好吗?”
“很好,谢谢您的关心。希金政委的司机现在检查站等您,我们这就过去吧。”
“上尉同志,您认识她吗?”刚才被我用枪挟持过的中尉语气不善地问道。
库舍列夫上尉瞪了中尉一眼,说:“这就是我向你们提过的奥夏宁娜少校。”
“原来是奥夏宁娜将军啊!”听说是我,中尉脸上原来的怒容顿时消融得无影无踪,他满脸堆笑地称呼着我原来的军衔,态度诚恳地向我道歉:“对不起,刚才是我太鲁莽了。请您原谅!”说完,还恭恭敬敬地向我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少校同志,我们走吧。”库舍列夫上尉见气氛缓和,不失时机地说道:“希金政委的司机还在检查站等着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