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因果缠身也顾不得了。三叔夫妇都在京城,而且以三叔的脾气,肯定是会死忠于先帝的。”吴解又看看天上的月色,估算了一下时间,更是连连摇头,“眼看着这两天就是十月十五,老五他肯定已经进京赶考了——没准都已经考了一两场,这件事一旦发动,他也逃不过!”
“你帮他们已经帮得足够多了……”
“自家叔叔和兄弟,谈不上帮得够不够!”吴解断然说道,“就算阻止不了政变,我至少要把他们全家给救出来!”
说着他向萧布衣道别,纵身跃起,驾着剑光,朝着东南方急急忙忙飞去。
萧布衣站在月光下看着那道雪亮的剑光渐渐远去,沉吟了好一会儿,最后摇摇头,苦笑一声,也驾起法器,朝着楚国方向飞去。
他自问欠了吴解极大的人情,若是眼见着吴解涉险而不去帮忙的话,实在是心中不安。修道者若是连心都不能安,那从此想要再有进步就很难了。
无论是出于义气还是为了修道的心境,他都要走这一趟!
明亮皎洁的月光下,一道雪亮的剑光和一抹氤氲的云气一前一后,朝着楚国疾驰而去。
与此同时,天下还有另外几人看着天空。
一座位于深山之中的祭坛上,一个身穿黑色袍子的老者注视着天空,沉默不语。
片刻之后,一个同样穿着黑袍,容貌秀丽、气质冷淡的少女急急忙忙飞掠到祭坛上面,向他行礼之后问道:“师叔,刚才师尊感应到有人在扰乱天象,便令我来向您请教。不知道此事可会对我天外各宗带来什么麻烦?”
“能有什么麻烦?”老者不屑地说,“区区一个炼罡境界的晚辈,又没有得到大道真传,能给我们造成什么麻烦?”
他摇摇头,很不客气地说:“尹师侄,你去告诉你师傅,专心准备下一次三教演武才是正理,这种琐碎的小事不要理它!”
少女欠身行礼,应声退去。
当她抬起头来的时候,黑发之中露出一双猩红如血的眼珠,眼神中却清澈如水,看不到半点狰狞之意。
见少女远去,老者不禁皱了皱眉毛。
“这么多年了,我始终算不清这丫头的来历……她今世的事情,门中早已查清,可为什么我一直有些怀疑?莫非她前世是正道中的大修士,渡劫失败转世而来吗?”
“不对啊……就算如此,我也该多少算出一点名堂才对……”他说着忍不住叹了口气,“怪只怪那李布衣将传承之地弄得太过隐蔽,没有大气运之人相助,强行破门的话必定会玉石俱焚……若是我能够得到他的真传道法,必定可以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到时候天下便再无我算不清的事情了……”
而一株某个小镇外树林中的古木上,苏霖也正躺在树顶看着天空沉吟。
“遮蔽东南星野……哈哈,原来那东楚国的国师长春道人就是我一直在找的两位师弟之一啊!只是这位长春师弟法力虽然不错,手段却差了点,要么就直接硬干,要么就只改一点,这种遮遮掩掩不干不脆的手法,简直就像是把线索铺在我的面前,随便看看就能知道端倪!”
他掐着手指算了一下,摇头叹道:“怪不得他隐匿了那么多年之后突然跳出来,原来是勾结了邪派中人当靠山……嘿嘿,只是你这靠山不怎么牢靠啊!”
他一边笑一边占算,突然脸色一沉,露出了几分疑惑之色,急急忙忙又算了一番,才停下手上的占算,沉吟起来。
“我那小师弟和吴道友怎么也牵涉到了这件事里面?还有那文运之人竟然也牵涉其中……区区一件小事,竟然将天运、福运和文运都牵涉进去……不对,似乎还牵涉到了武运之人……啊呀!这可是要小事变大事了!”
他说着翻身站起来,正要出发,却又停下了脚步。
又仔细占算一番之后,他露出了笑容,再次躺下。
“无妨、无妨。对方主事那人的命数恰恰被吴道友克制,任他机关算尽,也免不了付诸东流!”
“哈哈!当真是神通不敌天数啊!”
“……神通不敌天数,自古如此。”施法之后脸色略略有些苍白的长春真人站在占星台上,目光透过黑夜,远远地看向皇宫,看向那正藏身于玄冰之中的老者,“忌道友,任你本事再大,也逃不过一个死字。这番你为了留下力量,以便日后危急关头拔剑守护大楚国,自愿冰封……可是给了我一个天大的机会啊!”
“前辈真是神机妙算!”朱权在旁边赞道,“轻轻巧巧就将那半魂道人给封在了地下,那阵法隔绝三界,就算外面杀得血流成河,他也绝对没办法知道!”
“能够不杀太多人的话,还是别杀那么多比较好。”长春真人露出悲天悯人之色,叹道,“虽然说皇位自古都是用人命堆起来的,但得江山容易守江山难,多留下一些人才,日后也可以省许多力气。”
“三条腿的蛤蟆难找,两条腿的人还难找吗?”朱权哈哈大笑,“那些文武将领们要是肯老老实实合作,自然可以保住他们的荣华富贵,要是他们执迷不悟的话……我大楚国十六个郡,还愁找不到肯为我效力的人吗?”
月光之下,他的笑声划破黑夜,随着夜风飘荡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