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着摇了摇头,“大概是不会了。”
阿纾的心一沉,她阖了阖眸,“保重。”
“保重。”
门外的脚步声渐渐消散,阿纾看了眼手里的画匣子,轻轻把它打开。
一副画轴静静地躺在其中。
她取出画,把画匣子放到一旁,解开系画的绳子,把画轴慢慢展开。
宣纸上,一片白翼扶桑美得惊心动魄,右上角除了雅恩的印戳外,还有有两句题诗。
我心羡此木,愿徙著吾家。夕得游其下,朝得弄其花。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黎家的西苑,种了满院子的白翼扶桑。
阿纾的手猛地一颤,回过神来的时候,连忙倾身去寻手机,拨通雅恩的电话。
可是已然是关机的状态。
她放下手机,看着跌落在病床上的画轴,不知为何心里生出了一抹不安。
这种不安的情绪跟了阿纾很多天,而这段时间内,黎煜为了不被黎家发现,并没有亲自过来医院,只偶尔发条简讯告知行踪。
从中,阿纾得知他正好在国外处理一些公事,大约要明天才能回到青城。
而这期间,令她最高兴的是莫过于可以见到保温箱里的女儿了。
她给女儿取单名念,念想的念。
意义是她对顾如归的念想随着念念的出生一笔勾销,念念只是她一个人的女儿。
阿纾不知道怎么形容第一眼看到念念的场景,孩子全身皮肤红彤彤,四肢纤细得仿佛一捏就能断,她去的时候,她正好醒过来,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直盯着她看,带着好奇和困惑。
她的心一下子就软了,可是想到她即将面临的处境,心底就好像压了一块石头一样,喘不过气。
“如归体内白细胞和中粒细胞已经分别连续三天1和0.5以上了,细胞已经初步植活,暂时不需要再抽孩子的血了。”冯重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阿纾闻声没有松口气,反而心思更加沉重了些,“她能活下来吗?”
“嗯,只是难免体弱多病,少不了罪受!”
阿纾苦涩地扯了扯唇角,目光却舍不得离开念念半分,“能活下来已是幸事,只是念念还这么小,她何其无辜,这些应该我来受才对。”
冯重顿了顿,“沈纾,你别太自责了,我们往好的方面想,虽然孩子付出了一点代价,但是最终她也救了她的父亲不是吗?”
脑中闪过顾如归那张冷峻的脸庞,她沉默了片刻,语气却很坚决,“冯医生,念念还要多久才能出院?”
“再观察一周吧。”冯重说完,注意着阿纾的神色,却见她的目光只在保温箱里的孩子身上。
他看了眼孩子的名牌,沈念。
只是此念非彼念。
心底不免暗叹了一口气,看来对于如归,沈纾是真打算放下了。
而这个孩子却不是维系彼此的桥梁,恰恰相反的是她断了念想的契机。
探视时间很快就到了,阿纾有些不舍,但是又无可奈何。
她回到病房的时候,却察觉到有些异样。
因为她原来细心放置画匣子东倒西歪地落在地板上,而里面的画轴不知所踪,而有一个熟悉的身影背对着她,正拿着画轴观摩。
那个人是……黎煜!
黎煜听见动静,缓缓卷起卷起画轴,声色生冷,“他来找过你了?”
阿纾深吸了口气,“是。”
黎煜缓缓转过身,嘴角勾起的邪佞的笑意很陌生,而这种笑容,她曾在画室见过一次。
他并不是正常的黎煜!
“他在哪?”黎煜问。
阿纾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我不知道。”
空气中传来一声冷嗤,黎煜握着画轴慢慢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