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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囧: 娘子腔一吼---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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欠收的家住在王土楼,离卧龙镇十八里路程,我赶到时天还大早。

老远的,就听到唢呐吹奏着哀乐。村里的人们忙忙碌碌,多数戴着孝,看来欠收家虽说家里穷,可在村里的门头也是挺大的。有人见我来了。听到了我的娘子腔,就猜到我是谁了,就有人急急忙忙地跑到灵棚处去传递消息。

我一到地方,只见欠收家的院子外搭了个大灵棚。灵棚下卧着一个大棺椁,四周白布白幔,纸钱串串。香火纸烛,纸人纸马,布置得很是气派。

还没到灵棚前,我就装作极其悲哀的样子,哽哽叽叽地有声无涙,娘子腔很高。大总见我来了,就吊高嗓门:

“奏乐吹响,孝子迎驾,县委领导汪有志前来吊孝!”

大总就是红白事操办的主持人,替主人张罗一切,也就是今天搞活动的司仪,有着绝对的权威。

大总的话果然就是命令,话刚落音,就听着锣鼓敲起,唢呐声声,鞭炮齐鸣,灵棚里哭声一片。

欠收此时全身裹着白布,腰里束着麻绳,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着,被两人架着来给我行磕头的大礼。

我因为没参加过这样的丧事,怕在礼仪中露了差错,请教了邓未来好半天,才知道其中的一二,象演戏一样,进入了角色。

我来到灵棚前,干嚎了几声,表演般地喊哭道:“我那苦命的表舅哟,你咋就这样走了哟、、、、、”却还是无泪,娘子腔在这穷乡村的上空漂荡,惊得守孝的女眷们都偷偷地瞧额,自愧不如我的腔尖。在一边看热闹的村民们听到我哭得这般难听,就在一边议论,其中一位说:“闺女哭一声是真心实意,儿子哭一声惊天动地,儿媳妇哭一声是想东西,三不亲的老表哭一声算个啥?”另一位老乡接着说:“如同老驴放屁!”说得一伙人在一边儿偷偷地笑将起来。

好在我在仪式上没有出错,除了娘子腔难听一些,也很圆满。大总手下人敬了烟,献了茶,安排停当,大总拉着我到一边,说:“汪领导,你是有文化的人,又是欠收的亲戚,他们家里情况复杂,你帮助记个账吧。”这活儿使我很高兴,我有文化,能提笔,干这活儿有一种显摆的感觉,我说好,这好办。

于是,我就在八仙桌旁坐了下来,先给自己上了一块钱的账。之后,来一位吊孝的就上一份礼。比如:上账,火纸二刀,鞭炮一挂;上账,帐子一条,火纸一刀;上账,铜板十个,高香三柱;上账,法币一元,蜡烛一打、、、、、、

就在这时候,忽然来了一拨十几口子人,男男女女的,都是欠收的远亲。一忙一乱,我记着记着就记乱了套,对了两遍方才算搞清。

就在这一拨人中,我感觉到了有一个人有点眼熟,可我越想看清楚他,他却越是对我躲躲闪闪,这个人是谁呢?在哪儿见过他呢?他为什么总对额躲躲闪闪的呢?

到了晚上,喝罢招待酒,大总、欠收就和我一块对账。我将账本拿来,对着客人的姓名,念着钱物礼品数目,可左对右对,就是少了一块钱,叽。

怎么会少一块钱呢?我努力地回忆着一天来客的一拨一拨的人。想着他们上账时的情景。忽然就想到了那位见了我就躲躲闪闪的人,账本上记着,他叫马九。这个人长着长长的脸,两个腮似乎将脸都拉成长条子了,真他妈的驴脸。

驴脸?额脑海里闪现出这个词汇时,下意识地就想起了我在卧龙湖发生的事情,这个马九就是那个在卧龙湖与我遭遇过的驴脸吗?我不由得激动了起来。对了,他可能一来到这里就认出我了,怪不得上账时他躲躲闪闪,可能是怕我认出他吧?他是个土匪啊。我问欠收这个名叫马九的是你啥亲戚。他说了表奶奶表爷表姑父七舅八姨十二表,连他自己也弄不清是哪里的亲戚了。我说,就是他只上了账,却没有交钱。欠收一愣,说,这不可能吧?活人怎么赖死人的钱呢?我说不是可能不可能,而是事实就是这样子。当时额光听着他说:“一块一块、、、”就没有见他交钱。

“一块钱就算了吧。”欠收说。

“这是丧礼,马虎不得的,又不兴别人垫。我看还是再找找。”大总说。

此时,我很是不好意思,总觉得自己没把事情办好。我想,那位驴脸马九。兴许是怕我认出他是土匪,一紧张将出钱的事忘了?可谁来给他提这个醒呢?

我那时也初出葇芦,办起事来是个极认真的家伙。此时,马九是位土匪。我这时一人还拿不了他,因为我没有武器,而他肯定是有的。他认出了我。由于我一开始没有认出他,这倒好办,我可以继续装,不让他看出破绽,先稳住他,以后回县大队再带人去捉他。因为知道了他的底细,这就好办了。眼前一块钱他没有上账,我其实可以先垫上的,这样才不致于打草惊蛇。可我那时也太嫩了,不懂得什么叫做稳重,什么叫做有把握,什么叫大事,什么叫小事。我只觉得我为马九垫那一块钱有点亏,更何况,我这钱还是借的呢?叽。

我见马九正在与他们那一拨人还在喝着酒,就很有礼貌地上前问他:“马大哥,你好啊?”

马九先是一惊,下意识地往腰里摸了一下,见我笑容满面的,不象认出他的样子,才放松了下来。他马上改换笑脸,站起来就端一盅酒,说:“有志你是当官的,我敬你一杯。”

我客气了一下,说:“你来为我表舅的吊唁,我敬你才是。”

说着,我们二人就坐下来,与同桌的人喝着聊了起来。

我心不在酒,却惦记着那一块钱,总是想方设法套话,往账目上引,引到最后,我说:“你们一齐来了几十口子人,我记得都是一人一块吧。”

马九说:“是的,是的,一人一块,我们在家里商量好了的,才到这里上账。”

“嘿嘿,这就对了,我说呢。”

马九不明白我的意思:“什么叫这就对了,你说的话我咋听不明白呢?”

我说:“账上少了一块钱,这不怪你,怪我没有好好提醒你,你大概只顾得悲痛了。”

“你是说我没上那一块钱的账?”

“我可没有直接说,不过你可说出来了。”

当着众人的面,说马九没有上账,这下塌了他的面子。马九忽然就发怒了,明白了一切,认为我不是来陪他喝酒的,而是来他的桌上找事的。

“你是想找茬是吧?”

那马九忽然站了起来,他用手对着我脸上一指:“你这是啥意思?你是说我赖那一块钱吗?”

我见马九动了怒,也怕搞错了,便又改口说:“我也没有肯定就是你忘了交钱,我怕你是忘了,就来给你提个醒,我不就是来问问吗?”

“问你娘那b,有你这样问的吗?”

没想到这位马九火气这么大,还出口骂人,我也火了:“哎,额说你嘴放干净点,怎么一开口就是你娘那b,你不说人家不知道你娘有那b。”

这一下子可算点着了火,马九一气掀了桌子,要跟我拼命。

见此情景,欠收和大总硬是将那马九按了下去,又把我拉到屋里,转身对我说:“他是个半吊子,又喝多了,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隔了一天,表舅开始下葬,行大礼。

大礼很隆重,纸人纸马,白幡灵旗,唢呐鼓乐,一应齐全。

可就要起棺的时候,大儿媳和二儿媳闹了起来。

二儿媳说大儿媳黑了那一块钱,吵闹着不让下葬。几说几不说,两个女人都使出了王八拳,打得鼻脸一糊塌。二儿媳妇性子烈,找根绳子要上吊。

看来,这一块钱若是解释不清,搞不好还真要出人命。所以,为了安全起见,大总决定再算一下账后再出殡。

不得已,我又在棺材头上翻开帐本,又对了一遍账,结果还是少了那一块钱。

我用眼翻翻马九,马九也用眼翻了翻我,目光相对,双方又象打了一场无声的战斗。为了解决双方家庭的冲突,使丧事顺利地办下去,我就非常大气地从腰里掏出一块钱来,往棺材头上一放。

这一放如果什么话也不说也就没有事了。可我想:为这八杆子打不着的亲戚办事,受这般窝囊气不说,还要白白地垫上一块钱,真他妈的倒了八辈子霉,同时也就恨那贪便宜者,太不道德了,连死人的钱都占。于是就拍着棺材头上的账本骂了一句:

“我敢说,这里头有孬种!”

这话当然是冲着马九来的,话未落音,只见那位马九掏出一把手枪:“妈的个巴子,你竟敢骂我表姨夫,你不想活了!”

马九果然有枪,这是我的意料之中的事。为了不吃眼前亏,我说,我没有骂你表姨夫。

马九说:“你还抢词夺理,拍着棺材说这里头有孬种,棺材里睡的是谁?是我表姨夫,也是你表舅。”说着,他就用枪指着我。

如果没有人拉,我再大气而又大胆地说:“来吧,马九,有种你就开枪!”除此以外别在有什么肢体动作,马九也就不会真地开枪。可是,众人一看马九拔出了手枪,怕闹出人命来,欠收就二话不说扑上去对马九拦腰一抱。大总更是眼疾手快,一手擎住了马九的手,枪口对准了天空。在这让马九感到情绪无法施放的时候,便“砰”地一声,向天空开了一枪,子弹飞到天外。又好在,马九的手枪是个“独眼龙”,一次只能装一发子弹,这才没有出人命,叽。

这时候,我却也冷静了,问:“马九,你还装什么?不服吗?”转个身以官员的口气说:“你们的村长呢,给额出来!土匪都来到家门口了,你们是干啥吃的,还不快给额绑了!”

可是,那马九一身的横肉,又练过功,枪虽然被夺下,却拿不住他。此时额忽然想起了额的特异功能――高八度的娘子腔。

于是,我又用高八度的娘子腔唱道:“西门外三声炮,如同雷震,大军帐走出了我、、、、、、、”

果然,那马九听到我那刺耳的娘子腔声,浑身一下子就酥软起来,瘫在了地上。

我还木有唱完,他就求饶说:“好了,好了,我的爷,我伏法缴械,你可别再唱了,你的唱让我的筋都拧八转儿了,头都要裂开了,肉都成疙瘩蛋了。”

叽!(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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