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也是,这些东西现在谁也不敢拿出来。木森兄弟,以前,湖兴可作兴戴金器了,我小时候也戴金佩银。以前,儿童多佩戴银饰;阿婆‘三朝’外孙,银项圈、‘长命锁’、脚镯、手镯、铃档等银饰一件不能少。作了娘子的女人们一般都佩耳环,有金的、银的、珠玉的、翡翠的。还有项链、手镯、戒指。有钱的男人也有戴金戒指、佩玉器的。年长的男女爱佩带玉镯、玉虎等。以前,湖兴娶娘子首一是三金,金耳环、金戒指、金项链,‘墙门人家’还得加一只金手镯。解放后,不作兴了。五八年后,戴的人就更少了,到了六四年,连老人也把戴了几十年的耳环取了下来。就是在‘七巧夜’扎了耳朵眼的姑娘,也只塞截茶叶柄了。”
林木森笑了笑,他知道李金凤扎了耳朵眼,也塞了截茶叶柄。说是塞茶叶柄耳朵眼不会堵塞,还不会发炎。
有次,李金凤换茶叶柄,捣弄半天没穿上。当时,林木森刚从湖南返回钱北不久,忙于“双抢”,泥水打湿了耳朵眼里茶叶柄,小姐妹们说,不换茶叶柄耳朵会烂。她只好央求林木森,李金凤的耳朵垂厚厚地、柔柔地。俩人挨得近,林木森急促的喘息,象一波一波的热浪喷在李金凤的脸上。李金凤的脸越来越红,不安地扭让,林木森的手越来越颤栗,半天没穿上。李金凤说:“真笨!我让阿姐穿去。”
后来,俩人相偎时,林木森揉摸李金凤的厚厚地、柔柔地耳朵垂,说了被拒绝的心情。林木森说:“当时我好沮丧!”李金凤不懂什么沮丧,但很清楚记得哪天的细节,说:“你还说我,当时我心里象打鼓,耳朵象火烧……”为了消除男人当年的沮丧!李金凤强忍着,让林木森换了茶叶柄。心里没打鼓,耳朵也没象火烧,可心被撩拨得痒痒地……
林木森决定再帮李金凤换一次茶叶柄,不过这次换上一对金耳环。
王富贵说着,一阵笑,递过香烟,又说:
“木森兄弟,‘黄货’我验过了,足秤;货的成色都不错!除了‘老庙’就是‘老凤祥’的。小宅院,罗老八标价二千四;我去了,三间二层小楼,独门小院;加上些家俱,值得二千七八。我思量,你留下太招摇,干脆出手算了;托人转户也麻烦,这事我去办。这样也就差个四百五六十元。木森,走‘黄货’我没有路子。我的‘圈子’哪帮人也靠不住,蝇头小利,斤斤计较;办不了这种事。我盘了一下,‘黄货’你可以留下三五成,说声办‘喜事’,总得有些‘黄货’。其余交给城里姨妈出手,不向她提罗老八就是。”
林木森对“独门小院”倒有些依恋不舍。他决意离开钱北,如果城里有了落脚地,父母退休也有处安身之所。他迟疑地说:
“富贵哥,小宅院需要维修吗?”
王富贵一怔,窥到他的心事,淡淡地一笑,说:
“木森兄弟,我这个人有个怪脾气,朋友要就不结交,结交了就作知心人。木森,不管你听不听得进,我还是这句话;作事要审势度人,能作则作,不能动则不为。不瞒你说,小盈她妈就想把家里这些破砖烂瓦给你去起屋;我不肯,不是小气,是你不能象家里厨房里的灶王爷,作钱北的‘灶头’!盘在一块小地方,不论荤素,有吃有喝就行了。木森兄弟,解放以来,每次运动,*产党考查干部首先讲的是廉洁,那些职务越高的干部衣着越朴素,为什么?外表是给人的,骨子里有什么,谁也不到!木森兄弟,阿福哥说了,你的‘根’不在钱北,要进城去作大事。其实,钱北这三间破房就是块‘招牌’;它能证明你廉洁!从前我的房子大,每天也是吃饭一张桌子,睡觉一张床。现在同样也是吃饭一张桌子,睡觉一张床。木森兄弟,你进城是作大事的;凡是作大事的人,生活环境是随着地位的变化而变的!”
林木森笑了;他的心象开启了一扇窗,顿时敞亮起来!
林木森想起批判国家主席,中国“最大的‘走资派”*少奇时,总把他的《论*产党员的修养》列入“修正主义”思想黑纲领里。我们是革命者,我们“这个军队具有一往无前的精神,它要压倒一切敌人,而决不被敌人所屈服!”“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各级组织指导“知青”狠批*少奇的“吃小亏,占大便宜”、“下乡镀金论”。而培养一代熟悉人民并能为人民利益而奋斗的接班人的理论,不正是证明了“广阔天地,大有作为”吗?我不愿随着“龙溪河水向北流”,就是因为“山外青山楼外楼”!
林木森脑袋闪过念头,王富贵真不亏是钱北的精明人;扩展工作有他作“幕僚”,一可以住他人,二可以“参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