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没想过要培养出来足够可靠的助力,只是这个国家那坚实到几乎不可动摇的阶级关系,虽然给予了下面的人对于他的无条件服从,却也使得他们失去了在此之上拼搏的动力。
远近的人们都知道青田家的发迹史,许多人都口口声声说着要成为下一个青田。
但当机会真的摆在他们面前时,面对那盘根错节坚实而又不可动摇的上层阶级,极少有人有那个勇气真的发起挑战。
绝大多数都会龟缩回去,念叨着“平平淡淡有什么不好”,继续过自己原来的日子。
这大抵,就是这个国家的局限性了吧。
每每遇到类似的情景,青田的内心都会浮现出这样的想法。
做一天僧人敲一天钟。
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只做自己分内的事情,余下的事情哪怕看到了,哪怕只是举手之劳,也并不会过问。
甚至分内之事也往往会有人糊弄了事。
所有人都似乎对周围的事情是不敏感的,是迟钝的。
虽然这些人都生活在同一处地方,但是却又都生活在自己的小世界之中。
“本分。”
“本分。”
停笔之时,已然是中午。处理完了所有的文书,青田摇着头,如是感叹着。
“仿佛只要大家都固守本分,一切发生的事情就都不存在,世界就还是美好的。”
“唉——”他一声长叹。
“咔嚓——”而门外响起了盔甲碰撞的声音。
“主上,是时候赴宴了。”
穿着一袭轻装甲胄,须发灰白的年老武士这样说着。
他的面容与青田有几分相像,但更像的还是已经不在此地的青田乔。
“老叔啊,你真的不必这样。”城主没有摆身份,而是用十分诚恳的语气跟他这样说着。
“不光是在下,令海也一样。”年老的武士让开了身体,外面是一众全副武装的武士,人数不多,但从气势来看都是身经百战的老手,只是平均年龄都有些高。
“你们啊。”青田再度叹了口气。
“都是些死而无憾的老家伙,无牵无挂,主上不必担心。”
面容肃穆的武士们都穿着轻便实用的甲胄,系甲的绳索扎紧,武器也挂得牢牢实实的。
“看来我是拗不过你们这些叔叔辈的了,哈哈——”他回过了头,看着空无一人的屋内,侍从们都已经预先吩咐放假了。
“那就走吧!”早已穿上了华服的城主站了起来,久违地没有人伺候他穿鞋,因为宽大的服饰缘由,半天都未能穿上。
“让在下来——”
“您是在做些什么?”
二十来个男人齐刷刷地把目光投向了另一侧。
穿着外出用服装的夫人满面怒容地看着青田。
“哎呀,露馅了。”而城主像是个小男生一样挠着头赔笑。
“我不在的话就连鞋子都没法自己穿吗,真是的,为什么我嫁给了这么没用的男人。”怒气腾腾的夫人似乎是一路跑着回来的,她面色泛红,头发都乱了,而且因为出汗的缘故衣物紧贴着身体。
“想丢下我一个人走吗?”
“想都别想。”
一边教训着城主,夫人一边蹲了下来帮他把华贵的布靴一点点穿好。
“就不能让我自私一回吗。”
“不能。”
“我还真是娶了个不得了的老婆啊。”
“那还用说。”
沉默的年老武士们看着城主和夫人斗嘴,而待到城主的鞋子在夫人的帮助下穿好过后,他又伸出手去,帮她整理起头发来。
“弥次郎知道了,肯定会发火吧。”
“我始终无法原谅您将他托付给不知深浅的南蛮人这一事实。”
“但我亦理解这是唯一的选择。”
“走吧。”青田微微一笑。
“赴宴去。”
“是。”而武士们齐刷刷地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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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曼新历1531年,月之国历4164年4月底,在已经步入南方的亨利等人在进行下一步的前进准备,多数队伍成员对此毫不知情的情况下。
青知镇完成了一次权力交换。
镇上的人隐隐约约察觉到了有些什么事情发生,但因为对他们的生活目前没有立即的影响,大部分人也便选择了安分守己。
一些酝酿已久的东西开始悄然运作。
自洽自容地运行了漫长岁月的月之国的整个系统。
由此开始脱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