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白泽如玉的指尖一松,墨色棋子便在这转瞬之间落回棋罐之中。
玉石相击之声微弱清润,秦惑于无数不解、愕然的目光之中,缓缓起身与飞身而来的大公主,衣袂交叠而过。
墨色双眸落在那迎凤台上,“夫人那,你在不出声,本王可就真的不得不赢了!”
那人语调分明是宠溺中带着三分无奈的意味。
不禁是风长华的身子怔在了那里,满场都是被这变故惊呆的,瞬间便只余冷抽气此起彼伏着。
那人话语分明落在清宁耳边,却又让此刻的她觉着缥缈的这样不真实。
帘纬翻飞之外,那人墨衫轻携微雨,绝世眉目逐渐渐近了,一点点变得清晰而温软。
于是,满座衣冠一时在她眼中,便都化作了虚无。
便是此刻阳光飞雨同在这样奇异的景色,竟也在此刻变得异常和谐起来。
“阮二,夫人……”
秦惑立于轻栏之上,含笑轻唤,眉目间都是此生罕有温和模样。
衣袂翩飞间,朝着帘纬之后的她,伸出一只如玉手掌。
这一声近在咫尺,清宁却是听得才真切,便是半点幻音迷语的可能都没有了。
满座哗然目光,聚齐于迎风台上,她便在此刻不自觉的站起身来,凤眸微扬。
像是被施了魔咒一般,再移不开目光。
轻纱飞飞扬扬,她的长发随之飞舞,朦胧了眉眼,清浅了流光。
咫尺之外,他声音低沉,笑意懒散,“就在方才,我还在在想如何让你也尝一尝,这日夜辗转反侧的难眠滋味。可等我真的站在这里,又如何真的舍得……让你难过多一分。”
说到最后语气难免换成了无奈轻叹,四周帘纬无声飘落,轻拂过那如玉手掌,无端的旖旎了满身阳光。
那人指尖温凉,同点点飞雨一齐落在她眉目上。
清宁一袭凤衣灼灼,于高台之上,满袖清风相送。
抬眸望着秦惑,一时眸色都不自觉变得明亮起来,亦或这便是是那满心欢…欢喜?
就在方才,她心下难过的连呼吸都那样困难了,然后忽然因他这一句话,又瞬间鲜活的跳跃起来。
那人淡淡一笑眉眼生花,那一向叫人望不到遍及的墨眸里,此刻无声倒映的便只有一个她!
清宁额间的淡粉色的疤痕几乎已经淡不可见,飞雨渐渐落满眉目,便连凤眸中也沾染了几许水汽,一时间美目流光四溢。
两两相望,一笑间,再无需任何言语。
秦惑伸手轻轻摘下她面上轻纱,阳光下飞雨如丝,他指腹温柔轻抹,一点点拭去她面容上的斑驳痕迹,小心翼翼而又珍重万分。
清宁望着他,一滴清泪夺眶而出,瞬间便融进这雨水里,好似从来也没有出现过。
别过头避开他的手,却忍不住唇瓣微扬起来。
语调微挑,“秦惑,你这是铁了心要祸害我吗?”
清宁想若不是她病的不轻,便是那祸害脑子进水。
否则,怎么会在大公主的招亲宴上,放着好好的西横大公主不要,非要同她一个毁了容的别扭姑娘纠缠到底。
而他又是如何知道,她中的强效美人殇经过张贺这么长时间的调养,其实只需这最后一个契机。
这一场无根水来的这样及时,冲刷去她满面仓夷。
同时也打破了她满身龟甲,在也没有要躲要避的理由。
便是她来日要走,又凭什么将这祸害拱手相让给风长华?
秦惑眸中含笑,而后答道:“婚书已入族谱,就是本王死了,你也是我的夫人!”
所以,这一生就是要祸害到底的!
清宁将他眼中笑意看得分明,一时任那飞雨扑面,洗濯容颜。
长发微乱间,她伸手握住那温凉手掌,心中第一次在这异世之中,有了些许叫做归属感的东西。
这一切来得这样突然,又好像本就应该是这样。
而就在两人十指相扣的那一刻,台下大公主怒色冲顶,喝道:“秦惑,你这番究竟是什么意思?”
于是,满场人的神智都被一声轻喝,唤回了原来的地方。
这西横的大公主站在比武场上,那迎凤台上,身着紫凰凤衣,同容王执手而立的女子又是谁?
变化来的太快,却是将众人都搞懵了。
揉揉眼睛,醒醒心神,那迎凤台上,帘纬已然全散。
与秦惑并肩而立的女子,凤眸含光,一张素面被雨水洗濯而过,分明是清冷眉目,一身傲骨。
却又被那阳光温软,这般静静临风而立,便同是那传闻中明艳无双的西横大公主相比,也半点不遑多让。
招亲宴上的正主儿被人冷落在旁,反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清宁二人身上。
大公主这辈子也是头一次遇上这样事儿,什么温柔良善、温声软语便都抛到了脑后。
迎凤台上已无宫人侍卫,那一双璧人同处一处,竟叫人挑不出的丝毫的错处来。
这叫风长华如何还能冷静自持?
台上,秦惑执着那血迹的素手,薄唇轻勾,“公主,本王只为寻妻而来,别无他意!”
清宁忽然想起那日,晚霞满天,她藏身梁柱之后。
听到的,也是这么一句。
只是那日她心神俱伤,今日却换成了风长华肝肠寸断。
这祸害,你说他无情时,偏又叫人砰然情动。
你说他有情,此刻有绝然到,别人再有心也难生二意。
座上,西横国主面色发青。
冷声怒道:“容王此举,未免也太不将我西横放在眼里!”
“父皇!”
风长华低唤,眸色沉下几分转身道:“这是儿臣同秦哥哥之间的私事,儿臣要与他私下解决!”
---题外话---八千更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