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拓跋晃沉吟了半晌,为难地道:“这可如何是好?我今日在朝堂之上,已向父皇提起,明日上朝,便向父皇保荐主修国史之人。今太傅已不能主修国史,明日我该如何回复父皇?”
冯媛小声道:“太子殿下,小女有一计,不知当讲不当讲?如有冒犯之处,还请太子殿下恕小女无罪。”
拓跋晃点点头道:“冯媛,你虽年幼,见识却远超朝内诸大臣。你有什么建议尽快说来,即使有所妄言,本太子也恕你无罪!”
冯媛施施然屈膝谢恩道:“谢太子殿下!小女认为,明日上朝,太子殿下可力保司徒崔浩主修国史!”
太子脸露不悦之色道:“崔大人虽然曾为我师,可如今他得父皇宠幸,早已目中无人,就连本太子也屡遭其羞辱。若让他主修国史,岂不是让父皇更是倚重崔大人吗?”
冯媛赶紧拜伏于地道:“太子殿下,依小女看来,皇上英明睿智,未必真的完全信任司徒崔浩。崔浩从前尚能兢兢业业为国谋事,可此人虽具雄才大略,心胸却不甚宽广,况且好大喜功,暗收贿赂。小女尚闻‘功高震主’一说,皇上因为崔浩大功而重赏于他,可皇上也知尾大不掉之理,他必忧心太子殿下即位之后,崔浩权势太重而欺君误国。”
“以皇上之圣明,必在传位于太子前而欲除崔浩,只是一时没有机会而已。太子殿下若保荐崔浩领秘书府修国史,则崔浩必更嚣张,认为太子殿下也畏惧于他。崔浩虽然文才傲于天下,可他忙于政事,必沽名钓誉,让秘书府的人自修国史,自己则坐享其成。”
“我闻秘书府著作令史闵湛、郄标两人性情奸巧邪佞,喜奉迎拍马。崔浩领秘书府后,此二人必贿赂于崔浩,而崔浩也会投桃报李,向太武帝举荐由此二人主修国史。”
“此两奸佞小人,一时得势,必在修史之中,极尽讨好崔浩之能。如此,则崔浩祸根已埋。史书修成之日,必是皇上诛杀崔浩三族之时。”
拓跋晃讶然极了,不禁站起了身,在凉亭内来回踱着。思绪良久,方问高允道:“高太傅,你以为冯媛所说如何?”
高允叹了口气道:“惭愧,我高允自恃熟读经史,见识却不如这位小姑娘。太子殿下,冯媛所说极为有理,可照行。只是臣与崔浩虽然淡交如水,可亦是朋友,见他大祸将临,心实不忍之。”
太子喜道:“如此甚好,我明日上朝便向父皇保荐崔浩领秘书府主修国史。只是主修国史繁杂浩大,不知要于何年何日才能修完!”
高允道:“太子殿下,依臣愚见,国史必于年内修好。太子殿下有所不知,崔浩已著有《诗》、《论语》、《尚书》、《易》等注释,稍加修改,便成国史。臣料崔浩急功近利,必如此而为之。”
冯媛拜于地道:“太子殿下可假托小殿下习史书之需,令小女常奔走于秘书府。小女当见机行事,只于著作令史闵湛、郄标两人身上,必令崔浩陷于万复不劫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