咽了咽吐沫,他抬首盯着赵光义,杨延昭眼中没有了先前的畏惧,说出这些话,本就是豁出了xing命,既然都不怕死,又怎会在乎那些让人心神倍感压迫的天子威严。
毕竟,他也是有过炼气的修为,在心境上,早已经超脱了一般的寻常人。
倘若不加做作,对赵光义,倒没有多少的敬畏。
或许是察觉到杨延昭气势的变化,赵光义停下了拨动佛珠的手,转过身来,盯着他,双眼中jing光暴涨。
好一会他笑了,因为赵光义发现,他根本看不透眼前这个昂着头,器宇轩昂,半丝胆颤都没有的少年郎。
彷佛一瞬间,变了一个人,坚韧的脸上没有之前的局促与惊怕,就那番站着,却给了赵光义高山仰止的感觉。
多少年了,在他的身前,从未有过这样的人出现。
不知为何,赵光义的心底产生了丝丝的不安,那个曾经想过数次的念头再次浮现了出来,右手中的佛珠也握得越发紧了。
于是乎,紫宸殿内有安静了下来,两个人就那般的对望着。
“呵呵……”
最终,赵光义打破了沉寂,手又在佛珠上扣动起来,对着杨延昭点了点头,“杨璟,你真是个难缠的很,让朕不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了。”
说罢,他折过身子,走到那刻着菩萨与罗汉的香炉前,用着铜铁签在香炉里拨了拨,闭眼吸了几口香气,这才继续道,“曾经,朕不相信什么天纵奇才,因为即便是聪慧过人,到头来又能怎样,还不是要以朕的旨意来论生死。”
说得很是霸道,但作为大宋的君主,却又是可厚非。
“但你是个奇才,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才,从代州城走出来后,一次又一次的让朕眼前一亮,辽国这事上,你果然没让朕继续失望。哈哈……耶律休哥那老匹夫被你给杀了,当真是大人心……”
像是说道了开心之处,赵光义竟笑出声来,爽朗的笑声在大殿内久久不息。
而他说这些话时,杨延昭都沉声不言,因为有些话,不到最后,始终不知道在讲着何事,何况面对是个最喜欢顾左右而言他,玩弄的权术高手。
所以,他只能以沉默来做应对。
笑声终于止住了,像是被灵草异宝给滋润了一番,赵光义的面se也红润了不少,将佛珠套在了左手上,又是盯着杨延昭看了起来。
“西北之处出了变故,定难节度使李继筠死了,其第李继捧接任,他自知难以服众,已派人来请求如朝觐见,让朕亲自册封他的定难节度使。自前朝乃至乱世之间,李家一直称臣于中原,占居一隅,休养生息,俨然已有分庭对抗之势,倘若生事,必定影响我大宋边陲安稳。所以朕需要你回来,以最的速度回到大宋,帮朕分忧解难。”
听得这些话,杨延昭不免有些心惊,西北那里便是党项一族,是西夏的发源地,对于大宋来说,此刻仍是细砂顽子,不值一提,但却ri后是给了赵氏江山极为沉重的打击。
“朕知道你与金花郡主情投意合,为了将李氏给稳住,也为了将你召回,所以,才有了赐婚李继捧的旨意。”
待到这时,杨延昭忍不住了,出声应道,“官家怎能拿郡主的亲事来做儿戏,若是骑虎难下,那郡主岂不是要嫁给李氏?”
言语中已经多了几分指责,赵光义双眼中闪过一丝的愠se,只是很便消失不见,气恼的杨延昭自然是没有发现。
“没错,朕的话是一言九鼎,可若是李氏一族死在了来京的路上,这情况就大不相同了。”
终于,杨延昭明白了赵光义的谋算,用柴清云来做要挟,让自己去将西北的李氏给除去,给他的送一块忧高枕。
或许是怕不能打动杨延昭,赵光义又继续道,“此事完成后,中书省侍郎与枢密院副使随你挑选,另外金花郡主的年岁也不小了,等风声一过,朕便赐婚与你二人。”
不得不说,这酬劳很是让人心动,论是官职还是美人,但如此丰厚的承诺也正体现了此事之后的凶险。
但即便想到这一点,杨延昭也没有拒绝的选择。
“下臣有一个疑问,这种事情,官家为何不让流沙去做?”
“因为他们做不得,也做不来。”
没有惊讶杨延昭对流沙的知晓,赵光义如实的说着,也证实了杨延昭的猜测。
“下臣领旨。”
“好,朕在这里等你的好消息。”
赵光义笑了,笑的很是开心,笑罢,想了想又道,“此事要做的悄声息,我宫中的人自然是不能派遣与你,一切小心。至于金花郡主她们,你还是暂且不要相见,朕会让人好生保护。”
这是要挟么?
杨延昭心中苦笑了一句,低首应诺行礼,缓缓的往着殿外退去。
待他走后,赵光义重回到高台龙椅上,翻开案上的几张纸片,上面写满了蝇头小字,一不是说着杨延昭从辽国至汴梁的经过。
“是块璞玉,不过为何让朕有烫手的感觉……”
说道着,将手上的佛珠摘下,丢在一边,闭眼靠在镶金椅背上,在他的脚下,垫着的是两本佛家经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