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孟神机和司徒博之间进行说和,在实用主义为先的吴晗看来,虽说谈不上一拍即合,至少也是契合了当下的情势变化。
那位凭一己之力煽动兵变,险些唱了一出翻身农奴把歌唱的司徒博,他的本意无非是希望洪流公司改弦更张,不要在错误道路上越走越远,结果火头一旦开始蔓延,整个事态发展就不再受控制了。洪流公司的雇佣兵们都是多年合作的伙伴,大家的关系是打断骨头连着筋,即使观点不合,也未必要到你死我活的程度。只是兵变的事情闹到如今这个份上,双方已是撕破脸皮,覆水难收啊!
要说和解挺容易的,孟神机可不是以心胸宽广著称的,司徒博也要防着他一手,真要彻底决裂也有点过分了。目下,身处在两难之间,若说司徒博没有进退维谷的想法,那绝对是睁眼说瞎话,要问如何善后才好,他也为难。
跟孟神机初步达成一致观点后,吴晗火速返回到新安镇,水都没来得及喝一口,就立刻招来负责游说司徒博一伙人的梁东成问话。
刚开始是询问了一些相关的问题,判明司徒博等人的处境后,吴晗把焦点集中要点上,说道:
"你确定司徒博没投靠护矿队?"
自幼生活成长的家庭环境能培养出一个人的行为和性格,而长期的社会生活则会深刻地改变一个人的行为和性格,所以就有了职业病的说法。除了那些开胸才能鉴定的肉体职业病之外,现实生活的个中历经,在每个人的身上也留下不同的烙印,这同样属于职业病的一种。
类似从事谈判专家这样职业的人,他们往往是最为善于与人玩弄语言文字游戏的,跟那些时常依靠巧舌如簧,颠倒是非的律师一样,所谓的谈判专家就是凭着一张伶牙俐齿的嘴巴,靠着能把死人说活的本领出来混饭吃。纯粹从这一点上来说,律师和谈判专家并无太大区别,他们的基本原则就是永远不说会被别人抓住把柄的话,抑或是说了话却不兑现。米龙那家伙是如此地狡诈油滑,身为他的同行,梁东成其实也好不到哪去。
面对着吴晗垂问,梁东成本能地套用了自己的职业特征,圆滑地说道:
"这个问题嘛!大约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司徒博还没彻底投向护矿队。当然,他也不是没有已经暗中投靠护矿队的可能。"
闻声,当即气得吴晗是七窍生烟,他使劲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终于忍住了脾气,按捺住打算冲上去暴打梁某人一顿的冲动。此时此刻,大约意识到自己犯了严重错误之后,梁东成也连忙往后闪了几步,唯恐眼前这位大佬在一怒之下不顾身份下来跟自己玩真人pk。老实说,就他这副单薄的小身板,可不够力气属于怪兽级别的吴晗打的。
喘了半天粗气,吴晗把火气压下去,他抬手一指梁东成,没好气地说道:
"别净是跟我说那些屁话,到底是投靠,还是没有?"
"没有,现在是肯定没有。"
在吴晗的反复追问之下,确认这个讯息无误,吴晗这才微微阖上双眼,开始思索起来。过了一会,他重新睁开眼睛,冲着摆出聆听训示姿态的梁东成一摆手,说道:
"好了,你先下去吧!哦,顺便叫米龙和谢浚过来一趟。"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曾大有可能挥师一统东北的洪流公司,如今是正应了洪荒流小说最爱引用的那样,耗尽了气运,莫名其妙地怪兽袭击,加上一场内讧折腾下来,雇佣兵们分裂成了水火不容的两派,眼见得大有分崩离析之势。要说这个情况对桃花源而言,确实是一桩目前来看祸福难料的意外变故。考虑到己方的核心利益,目前吴晗所追求的东西只是保持各方的均势。大凡是建立在这个基础之上的结果都能接受,具体到怎样处置危机是无所谓的,因此他急于替孟神机和司徒博说和,唯恐给护矿队留下空档。
尽管在吴晗不遗余力的搅合之下,确认无力消灭对方的司徒博和孟神机,此刻已经坐到了同一张桌子前,不过当这两个人彼此四目相对时,他们之间那凌厉如刀锋的目光,激烈得几乎要凭空摩擦出火花,谈判桌上凝重的气氛看不出一丝一毫友好与和解的迹象。
见此情景,吴晗再笨也晓得该自己上场了,干咳了两声见双方还不肯罢休,他愤然一拍桌子,说道:
"好了,你们本来是一家人,按理说用不着我这个外人插嘴的,既然事情到了这一步,我也就不客气了。今天我来当这个中人,替你们两家说和一下吧!"
孟神机自是很想一把掐死司徒博这个反骨仔,但他明白力有不逮的道理,再大的怒火也只得忍耐下来。司徒博看着当面的孟神机也不顺眼,他很早之前就劝孟神机改弦更张,不要在奴隶制的事情上一错再错,如今出了这种同室操戈的事情,难不成是他司徒博的错吗?话虽如此,既然双方业已翻了脸,更是动了刀枪,再说别的也没意思。司徒博干脆把视线转向一旁,故意不去看对面的某人。